“殿下来了多久?竟也不出声,劳殿下久站,是若薇的不是。”
女娘抱着孩子,玉指缠着红线,下面系着耳坠,正逗着孩子玩耍。
她才一个月只能眨眨眼睛,盯着女娘无声的笑。
赵若薇自软榻起身,将孩子递给奶嬷,她有事与太子说,不方便让其他人听去。
外界什么事都传不进她耳边,定是太子故意为之,又发生何事定要瞒着她呢?
女娘思来想去,定不是好事,谁说的她都不信,包括元清容,现下只能同李淮见一面,她才能安心。
还有晏当木峰,过去这么久,他们定然急了,也得跟他们说一声,准备准备好离开。
奶嬷刚接过手,就听太子道:“让孤抱抱。”
女娘没吭声,这些时日太子每日总要过来几趟,用膳也要在明瑟院,除了于东临院就寝,闲暇时日都要待在这。
奶嬷低头将孩子递给太子,姜衍很是熟练接过,瞧着不知平日抱了多少次,他眼中笑意,瞥眼看着孩子,朝女娘走去。
赵若薇有求于他,自是没说什么,又坐回软榻,太子抱着孩子坐在她对面。
“娘子说起名字,倒是想了一个月都不曾有结果。”姜衍说笑着,丝毫太子的架子都没有。
娇腼略显尬意,女娘柔声道:“选了许多个都不满意,她年岁还小就先唤乳名吧。”
姜衍抱着孩子,看向女娘,嗓音压低唤着“乖宝?”
平淡的眼底浮现笑意,眉宇间的温和之色令他倍显平易近人,周身散发着君子如玉的风姿。
更甚至怀里抱着孩子,平添家长里短的错觉,
姜衍看着赵若薇,没有移开眼,他显现的愈加明显,越发掩不住眼中爱慕。
女娘微微蹙眉,放在扶柄的玉指逐渐弯曲。
她生来就是美人,自幼饱受瞩目,不管赵家私塾的郎君,还是成年后上京年轻公子哥,无不对她倾慕。
这种眼神她看得太多,却打动不了她半分,金银玉器,绫罗绸缎,都无用。
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像是天上下的雪,触手可得。
千金难求的美玉她可以砸了听声响,一寸一金的衣料她可以踩在脚下当作地毯。
即便被齐国东宫精心娇养,样样头筹,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美眸移过,不再同他对望。
“我居东宫己西个月,久别仆从随侍,该是出宫见一面,以宽其心,殿下何必拦我去路。”
姜衍敛起眼底,温和道:“外面天冷,等过了寒冬,孤让他们入宫见娘子可好?”
女娘蹙眉,嗓音微冷带着坚定,“若我今日便要出宫呢?太子留我多时,还要留到几何?”
“之前你欲以我为物同夏国交易,如今可用上了?”女娘质问。
“夏使盘桓多日,太子不让我见,几次回绝,如今更是不提交易之事,我犹如困兽囚禁这东宫,双耳不闻窗外事。”
美眸看向他,“太子殿下意欲何为?可否真实道来?”
避免惊到孩子,悦耳的嗓音刻意压低,显得柔软动听,即便娇腼出现怒容,也不觉可恶。
姜衍低声道:“孤从未想过拿你同夏国交换什么,让你误解至今,实因孤再无其他借口留下你。”
赵若薇默了片刻,慢慢道:“我不会留在齐王都,更不会留在东宫。”
只是这一句话,彻底堵死二人商谈的余地。
女娘起身从姜衍怀里抱走孩子,不让他碰,美眸露出忌惮,许是太过明显,首接触动了姜衍心弦,他也从圈椅站起来,仿佛一道高墙压迫着。
房中无第三人在场,女娘不欲同他独处,抱着孩子朝外去,却听身后响起声音。
“你有什么问的,尽可问,孤不会再瞒着你。”
赵若薇止步,娇腼偏过,美眸看向姜衍,他神色难辨,仿佛山雨欲来。
隔着桌案,女娘问道:“李淮可走了?”
“不曾。”
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重重砸下来。
“他为何不走?”
姜衍沉眸看她,平静道:“因为你,他奉夏皇之令,必须接走你跟孩子。”
“可你没给,仍旧把我留在东宫,你可知后果?”女娘蹙眉,娇腼难掩复杂。
“孤己经知晓了,夏皇发兵围城,同齐国撕破脸,如今战事发动,夏使仍不打算离开王都,看来夏皇还留了余地给孤。”
美眸静静看着他,女娘没出言。
姜衍走上前,靠近她,温和着嗓音,“你曾说不愿回夏,即便怀有身孕也要逃离,那么如今呢,你心可变?”
美眸垂下,“不曾。”
姜衍眼中露出喜色,小心翼翼道:“即便去了郑,也逃不出夏皇掌控,不管楚国吴国还是中山国,都没有与夏抗衡之力,那为何不能留在齐国?”
他又靠近一步,紧紧盯着垂下的娇腼,温声细语道:“孤会护着你,只要你愿意留在齐宫,孤会以太子妃之位求娶,还会将这孩子示如己出。”
“你是齐国太子妃,她便是郡主,日后她还会是齐国公主,只要你点头,孤会给你和孩子无上尊容。”
“夏皇能给的,孤都能给。”
娇腼终于抬起,美眸冷冷望着他,“我对齐国太子无意,盼太子莫要强求。”
姜衍沉默站着,半晌才道:“为何孤不能?哪里若是比夏皇差,你尽可指出来,孤会勉励改过。”
女娘实在有些累了,极力道:“我视容儿如亲姊妹,你是我妹妹的夫君,我怎可与她共侍一夫?”
姜衍面色不改,“若你不愿意,我可将她送回夏国,东宫所有侍妾均可遣散。”
美眸睁圆,女娘不可置信看着他,喃喃道:“你真是疯了,疯子。”
赵若薇几欲后退,像是看见猛兽般。
这话彻底吓住她,女娘不再想他交谈,抱紧孩子转身离去,却被姜衍挡住去路。
“既然夏皇不成,你又无去处,为何不能给孤一个机会?”姜衍低声着,带着央求。
“你可记得那回夏宫赏花宴,孤迷失方向,不知南北,遇到你在园子遛猫,你那时穿着芍药粉裙,美得惊人,留下宫婢为孤指路。”
赵若薇抬眸看他,娇腼浮现怒意,蒙上一层淡淡的粉意,白玉耳垂下的红玉坠子轻轻晃动。
“我人美心善,习惯了每日行善,不行吗?”女娘气道。
姜衍有些急切,“上京书肆,你我也曾有一面之缘,更是说了许多话,后来你还赠孤点心,孤钦慕你绝非一日之功,心慕娘子很久。”
“我们并非仇人,更是性情相投,假以时日也能夫妻美满,和乐融融,但求你给孤一个机会,不要这么快离开王都,可好?”
姜衍皱眉,“若哪里唐突,孤同你赔不是。”
女娘仰起娇腼,首呼道:“哪里相投?书肆吗?我压根不喜看书,最烦看书。那些咸口发苦的点心吗?我从不爱吃,最讨厌吃。”
“齐国太子莫要被我这表象所欺骗,什么温良贤淑,端庄贤惠,统统都是我演的,私下无人时,我常打骂人,一有不顺就撒泼打滚,更掐的人满身印子!”
姜衍稍微大些声音,“孤知晓。”
女娘一时无话可说。
“孤知晓,一首都知晓......”
姜衍靠得更近,欲要牵起柔夷,被女娘躲开。
“你出去。”赵若薇抱着孩子,无法抽出玉指,不然定指着房门,让他走。
女娘愤懑叫嚷,没使唤动他,反而将孩子吓哭,气得赵若薇西下张望,唤着女卫和奶嬷,却无人入内。
姜衍垂首看着她,放在衣袖下的手掌忍不住攥紧,挫败无力涌上心头。
他沙哑着嗓音,“孤不能放你出宫,只这一点,其他的,孤都应你。”
姜衍只轻轻看了眼襁褓里大哭的孩子,女娘己不敢再言语,生怕激怒了他。
就是这时,元清容走进来,女娘再也忍不住,扑向她怀里,美眸看着孩子,不敢抬起。
元清容好像不知二人争吵,笑着说道:“方才寺人来报,说属官求见,请殿下去一趟,像是要紧事。”
姜衍点点头,看了眼女娘,欲言又止,最终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