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脑中系统的杂音陡然攀升到一个极限,尖锐得如同钢针贯穿耳膜!就在我痛得几乎要失去意识,以为脑袋就要炸开的瞬间——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绝对的死寂。
像被骤然拔掉了电源,又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掐断了信号。那折磨了我无数日夜、驱使我不断作死的冰冷机械音,连同那疯狂的电流噪音,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寂静笼罩了我的意识。
任务呢?倒计时呢?那该死的换命规则呢?惩罚的威胁呢?都没了?就这么……消失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茫然感瞬间淹没了我。身体还残留着被掐住脖子的疼痛和坠池的冰冷,大脑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对的寂静冲击得一片混沌。
萧彻似乎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神情中那瞬间的剧变——从极致的痛苦扭曲,到一片空白的茫然无措。他眼中那抹深沉的探究越发浓重,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拎着肚兜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那湿透的茜红布料攥得变了形。
他向前逼近了一步。
温热的池水随着他的动作漾开波纹,轻柔地拍打在我扒着池沿、早己冻得失去知觉的手臂上。那股强大而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再次笼罩下来,带着水汽的、属于他的独特冷冽气息,混合着池中名贵香料的暖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矛盾感。
“异变?”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质问,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近乎耳语般的探究,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无俦却如同修罗的脸在我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中逼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我的额发,“你这小脑袋瓜里,刚才……究竟在‘滋滋’些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冰冷的指尖,带着池水的湿意,缓缓地、不容抗拒地伸向我的额角。目标,似乎正是那方才因系统疯狂噪音而剧痛无比的位置。
暴雨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厚重的殿门之外。
暖玉铺就的地面蒸腾着温热的气息,驱散了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身上湿透的锦袍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水珠顺着额发滑落,滴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在过分安静的殿宇里清晰得刺耳。
我垂着头,视线死死钉在自己那双沾着泥污的鹿皮靴尖上,不敢抬起半分。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股无形的、源自池中男人的庞大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沉沉地压在我的头顶和肩膀上,几乎要将我碾碎。
他知道了……他绝对知道了!那歪歪扭扭的针脚,那件该死的茜红肚兜……是催命符!侯府完了!娘亲……青禾……奶娘……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
“来人。”萧彻低沉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如同冰棱碎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殿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两个穿着王府亲卫服色、面容冷硬如石雕的侍卫垂手肃立。
“带沈小侯爷去暖阁,换身干爽衣裳。”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池边那场惊心动魄的逼问从未发生。“再备些姜汤。”
我猛地抬头,惊愕地看向他。
池水氤氲的雾气己经散去大半。萧彻不知何时己披上了一件玄色暗金云纹的寝衣,宽大的衣襟松松拢着,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膛,墨发依旧半湿地垂在肩侧。他背对着我,负手立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身姿挺拔如松,只留给我一个深沉莫测的背影。那件惹下滔天大祸的茜红肚兜,此刻正被他随意地搭在书案一角,湿漉漉的布料在烛光下折射出刺目的、令人心慌的光芒,像一滩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