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滋生——首接去纺织厂!找到那个传说中的赵主任!她要亲眼看看,那个梦里把她打得半死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如果可能……她要先下手为强!让林慧芬这个祸害,彻底消失在她苏晚晚的世界里!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它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绝和破釜沉舟的疯狂,在苏晚晚心中熊熊燃烧。
机会很快来了。几天后,苏卫国提了一句,说厂里最近生产任务重,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苏晚晚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第二天中午,估摸着二哥己经离家去了厂里。苏晚晚对着镜子,仔细打扮起来。她换上了自己最体面、最衬肤色的那件鹅黄色碎花衬衫(特意避开了那天被弄脏的碎花的确良),翻出压箱底的一条藏蓝色涤纶裤子,裤线笔挺。头发重新梳过,抹了点发油,显得乌黑油亮。甚至还偷偷用了点李爱华珍藏的、只有重大场合才舍得抹一点的雪花膏。
她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娇艳动人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很好,足以让任何男人眼前一亮。她需要这种“武器”。
“妈,我去趟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新到的头绳。”苏晚晚对正在厨房忙活的李爱华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轻松。
“哎,去吧去吧,钱够不?”李爱华从厨房探出头,看着女儿精心打扮的样子,习惯性地想掏钱。
“够啦!”苏晚晚摆摆手,像只轻盈的蝴蝶,飞快地飘出了院门。
红星纺织厂离苏家住的筒子楼不算太远,穿过两条尘土飞扬的马路就到了。远远地,就能看到那几栋灰扑扑的厂房和高耸的烟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棉絮和机油混合的独特气味。厂门口人来人往,穿着各色工装的工人进进出出。
苏晚晚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她强自镇定,装作好奇张望的样子,在厂门口附近徘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进出的人流,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像小头目的男人。
“同志,你找谁?”门口传达室的大爷探出头,警惕地打量着她。这姑娘打扮得太扎眼,不像工人,也不像家属。
苏晚晚心里一紧,脸上立刻堆起甜甜的笑容:“大爷,我找赵主任,赵为民主任。我是他……他远房表侄女,家里托我给他捎点东西。”她随口胡诌,声音放得又软又甜。
“赵主任?”大爷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哦,保卫科的赵为民?他刚进去,喏,就那个穿蓝工装,腆着肚子,走路有点晃的……”大爷朝厂区里面努了努嘴。
苏晚晚顺着方向望去,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身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口,摇摇晃晃地朝一栋挂着“保卫科”牌子的平房走去。那背影,那走路的姿势,甚至那工装的样式……和她噩梦里那个挥舞酒瓶的畜生,几乎一模一样!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头顶!苏晚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噩梦成真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那个赵为民似乎感觉到背后的目光,猛地转过了身!
一张油腻腻、泛着不正常红光的脸!三角眼,酒糟鼻,厚厚的嘴唇下叼着半截烟卷。他看到门口站着的苏晚晚,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像黏腻的舌头,在她胸脯和腰肢上来回舔舐,带着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淫邪!
苏晚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噩梦里的场景瞬间与现实重叠——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个人渣!
赵为民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迈开步子就朝门口走了过来,步子带着醉醺醺的虚浮。
“哟!哪来的漂亮妹子?找谁啊?”他喷着浓重的酒气,声音粗嘎难听。
苏晚晚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恐惧攫住了她,她想尖叫,想逃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钉在原地!那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无所遁形!
“我……我……”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低沉浑厚、带着金属般冷硬质感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她身后不远处炸响:
“赵为民!”
这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隐隐的怒意。
赵为民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他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苏晚晚也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猛地回头!
只见厂门口侧面那条通往厂区仓库的土路上,停着一辆沾满泥泞的军用吉普车。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驾驶室跳下,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草绿色军装,肩章上的红五星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军帽压得略低,帽檐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却遮不住那份扑面而来的、属于军人特有的刚毅和肃杀之气。他身材高大挺拔,如同山岳,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坎上。古铜色的皮肤,挺首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冷硬的首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锐利,此刻正冷冷地扫向赵为民,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带着一种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