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训躺在床上,死死绞着帕子,脸上是浓浓的不甘和嫉妒。
凭什么?
凭什么夏氏那狐媚子能接连获得两夜的恩宠?
殿下只来了一次明秀阁而己,他好像己经完全把她这个人忘了。
夏氏,此刻一定得意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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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殿偏殿。
秦奉仪毫无睡意,心头堵得发慌。
她是江南县令之女,素来自负美貌,在家时,她是所有人眼里的明珠。
入选东宫,她便看出来了,这么多的女人,只有苏昭训的姿容,可与她一较高下。
秦奉仪满心笃定,以为恩宠唾手可得。
谁知迟迟不能承宠。
靠着周良娣的举荐,她总算得了机会,但那一夜,殿下对她并不满意。
她不傻,她能感觉得出来。
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不知道,没有人会告诉她答案。
一夜过后,殿下没有再来过。
殿下难道看不见她的美貌吗?
为什么,他愿意接连两日宿在梨蕊阁,却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她明明生得比夏氏更美!
若输给旁人倒也罢了,可夏心棠的家世与她相仿,论容色,夏氏不如她,她们同是今年新人,与殿下的情分亦无深浅之别。
夏氏究竟凭什么,比她更讨殿下欢心?
秦奉仪翻了个身,哎,明天一早,她去正殿给周良娣请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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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含翠阁的东宫第一美人苏昭训,也是辗转难眠。
细算下来,殿下己有大半月未至含翠阁了。
明晚,殿下总不会再留宿梨蕊阁……
却不知,会不会想起她来?
不若明日便往重华殿送碗亲手炖的羹汤,也好在殿下跟前露个脸,免得又叫那范氏勾了魂去。
在苏昭训心中,头号劲敌便是范良娣。
没进宫的时候,她就细细打听过,殿下每月只在初一、十五按例宿在嘉华殿,太子妃并不得宠。
东宫最得宠的人,是范良娣,其次便是任昭训。
以往殿下踏入后宫,十有八九便是去这两处。
她们这批新人里头,周良娣位份虽高,容貌却只算清秀,不过是仗着家世拔了头筹侍寝。
苏昭训最得意的,就是,她可是第二个侍寝的新人,比皇后亲侄女,张良媛都要早!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让殿下想起她才行,不然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那点情分,转眼又淡了。
明日该给殿下炖盅什么汤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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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的不独她们三人,范良娣的流光殿内,烛火犹明。
冬梅轻步上前,对倚在榻上发呆的范良娣柔声道:“娘娘,快三更天了,该安置了。”
范良娣神情有些恍惚,她长长叹出一口气,眉间蹙起一丝不耐:“这么晚了吗?”
冬梅知道,自家娘娘因为殿下留宿梨蕊阁不高兴呢。
她面上堆起笑:“夏奉仪不值得娘娘伤神,殿下说不得,明天就忘了她了,那卫昭训、秦奉仪不就是这样吗?”
“娘娘宽心,若是睡不好,殿下该心疼了。”
范良娣讥笑一声,心头愤怒难消。
“这东宫,当真是愈发拥挤了!今日这个分一杯羹,明日那个占一日恩,瞧着便令人心烦意乱!”
“冬梅,殿下都有十来日未曾踏足流光殿了。”
冬梅见她这般,亦是心疼,忙温声劝慰:“娘娘,殿下政务繁忙时,也常有这么久不来的光景,可无论如何忙碌,殿下心里头,必定是记挂着娘娘的。”
范良娣眼里盛满愤怒:“忙?自然忙得很!宫里添了这许多娇花,他怎能不忙?”
“这不,连着两晚都忙在梨蕊阁了!”
冬梅扶着她走向床榻:“娘娘何须烦忧?那夏氏算哪门子人物?殿下不过是看在太子妃娘娘的面上,才去点个卯罢了。”
“若不是太子妃,那夏氏是个什么东西,殿下可能都忘了。”
提及太子妃,范良娣眸中怒意骤起:“太子妃?郭氏那个虚伪至极的女人!惯会使这些抬举人的下作手段!”
“先前捧个张氏,可殿下不喜欢,之前又拉拢卫氏,同样不入殿下的眼。”
“如今她又想抬举夏氏!”
“自己不得宠,便净弄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来恶心人!”
冬梅笑道:“正是如此,娘娘才更该宽心才是,任她们谁蹦跶,也越不过您这座山去。”
范良娣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瞥了冬梅一眼:“你这张嘴,倒会哄人。”
她略一思忖,吩咐冬梅:“明日让小厨房炖一盅上好的参鸡汤,给殿下送去。”
“是,奴婢记下了。”
倒也不怪范良娣心中落差如此之大。
在夏心棠这拨新人入东宫之前,偌大东宫后院,不过寥寥八位妃嫔。
太子妃郭氏地位稳固却恩宠稀薄,依附她的张奉仪亦不得萧临昭青睐。
好在张奉仪也是个有福气的,不过伺候了太子几次,就怀了身孕,早早诞育了大郡主,也算有了终身的依靠。
范良娣出身忠武将军府,家世显赫,姿容亦是拔尖,自入东宫便独占鳌头,宠眷优渥。
陈良媛性情浅薄,喜好炫耀,萧临昭待她不过尔尔。
但陈良媛是个运道极好的,恩宠不多却生下了二郡主,如今更是身怀六甲。
任昭训性子娴静,身子有些弱,萧临昭偶去她处,倒比别处清净。
余下的陈奉仪与李奉仪,在东宫宛如隐形之人,无声无息,无宠无嗣。
太子己有两年未曾召幸这两位了。
另有一位马奉仪,依附范良娣麾下,如今亦怀有身孕。
细细数来,萧临昭看得上眼的人,屈指可数,临幸流光殿的时间当然是最多的。
而今东宫陡然添了六位新人,东宫比之前热闹多了。
僧多粥少,范良娣以后堵心的日子,还要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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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萧临昭转醒,发觉夏心棠蜷在自己怀中,己经没有半分讶异了。
他轻轻抽回被她枕着的手臂,撩开锦帐,行至外间,由魏瑾等人侍奉着更衣盥洗。
白薇见奉仪尚未起身,便欲入内唤醒。
萧临昭眼尖,低声吩咐白薇:“别打扰她,让她睡,但若过了辰时还未起,你再去唤,不许她误了早膳。”
白薇轻声应喏,垂手侍立一旁。
殿下待奉仪,当真细心。
魏瑾看在眼里,心中感叹,往后殿下若再宿在梨蕊阁,他能看得见,夏奉仪早起侍奉殿下这一幕吗?
总觉得有些悬。
谁让殿下宠着呢?
这不,人家睡得香甜,殿下就惦记着她用早膳的事了。
穿着整齐,萧临昭脚下一拐,又折返回内室,撩开帐幔看了眼夏心棠。
他虚虚点了点她嫣红的唇瓣,今日她不必请安,昨夜他也刻意收着了,那么今晚……
他便无需再克制了。
念头一起,萧临昭心头微躁,忙放下帐子,疾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