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凌锋像疯了一样,对着那块堵在裂缝口的齿轮碎片拼命敲打!
动作笨拙而吃力,锤子好几次都差点砸偏。
那碎片在重击下变形、嵌入裂缝。
但裂缝依旧狰狞,水流只是被稍微阻挡,依旧从缝隙中顽强渗出。
“唉…我就说不行…”
“胡闹啊…那核心是精密玩意儿…”
“老巴克,别让他糟蹋了,万一…”
失望和质疑的低语开始在人群中弥漫。 老巴克紧锁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期待也快要熄灭。
凌锋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狂暴力量与剧痛代价的拉锯战中。
以及那微观层面无声的“塑形”之上。
异能如同最精密的焊枪和锻锤,在他意念的引导下,那团被他塑形的炽热金属“面团”,正疯狂地填补着裂缝内部的每一处空隙、断裂的支撑点和破碎的滤芯边缘!
它不仅仅是在物理上堵住裂缝,更是在分子层面,强行将裂缝两边的断裂金属结构重新弥合、生长、连接在一起!
这过程需要难以想象的控制力和精神力!
“呼…呼…” 凌锋的喘息粗重得像拉风箱,汗水浸透了后背。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即将干涸的泉眼,头痛欲裂,视线己经开始模糊。
手臂上的灼痛感越来越强,布条下的皮肤仿佛要被撕裂!
快撑不住了!
就在他精神即将崩溃的前一刻—
嗡…!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水流声淹没的、如同金属低吟般的共鸣声,从核心单元内部传来!
凌锋猛地停下敲击,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死死抓住核心单元冰冷的外壳,支撑住自己。
奇迹发生了。
那道狰狞的、不断渗水的巨大裂缝,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那裂缝的边缘,被一层与核心单元本体金属色泽、质感完全一致、浑然一体的新生金属彻底覆盖、填平、熔合!
仿佛那道裂缝从未存在过!
只有一层浅浅的、如同焊接后留下的、微微凸起的金属“疤痕”,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那块被凌锋敲打得面目全非的齿轮碎片,牢牢地焊死在核心单元的表面,成为了修复最外层的“掩护”。
水流,停止了喷涌。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如同被石化了一般,死死盯着那完好如初(至少表面如此)的核心单元外壳,以及那个丑陋但结实的“补丁”。
只有水流在管道里重新汇集、流动的细微声响,如同天籁。
“成…成了?” 一个守卫结结巴巴地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水…水不漏了?!”
老约翰扑到核心前,颤抖着手去抚摸那光滑的修复面,又惊又喜,如同抚摸稀世珍宝。
“神了!真他妈神了!这…这怎么做到的?!”
“锋娃子!是锋娃子修好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人群激动地涌向凌锋,拍打着他的肩膀,让他痛得龇牙咧嘴,所有人脸上都脸上洋溢着由衷的感激和敬佩。
“好小子!真有你的!”
“雷叔教出来的徒弟,就是不一样!”
“锋哥!你救了咱们全镇啊!”
“福星!真是咱们铁锈镇的福星!”
赞誉如同潮水般将凌锋淹没,他虚弱地靠在净水器的金属外壳上,勉强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阳光透过棚顶的缝隙照在他满是汗水和污垢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微光。
老巴克镇长分开激动的人群,走到凌锋面前,他那张刻板严肃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难得的、真切的动容。
他重重地拍在凌锋完好的另一边肩膀上,力道之大让凌锋差点摔倒。
“好!好!好!”
老巴克连说了三个好字,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赞赏。
但最深处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因为眼前这近乎“神迹”的修复,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他盯着凌锋疲惫不堪、仿佛随时会倒下的样子,又看了看核心单元上那块丑陋但有效的“补丁”。
最终只是沉声道:“锋娃子,干得漂亮!这份情,铁锈镇记下了!回去好好歇着!老约翰,赶紧调试,恢复供水!”
凌锋在老巴克的示意下,被两个热情的居民搀扶着,在一片感激和敬佩的目光中,艰难地往自家棚屋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头痛如同附附骨之蛆,手臂的灼痛更是如同火燎。
他只想立刻躺下。
人群外围,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凌锋离去的背影。
又贪婪地扫过那台被“神乎其技”修复的净水器核心,尤其是核心上那块丑陋的齿轮“补丁”。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兴奋的弧度,像发现了猎物的毒蛇。
悄无声息地挤出人群,身影迅速消失在棚屋的阴影里,方向是镇子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破洞。
棚屋内,小铃铛看着被搀扶回来的哥哥,又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欢呼声,她赶紧跑过去扶住凌锋另一边手臂。
“哥…你…”
她刚想说什么,却看到凌锋猛地挣脱搀扶他的人,踉跄着冲进棚屋角落,扶住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身体因为剧烈的头痛和异能代价的反噬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我…没事…”
凌锋喘息着,声音嘶哑虚弱,他艰难地抬起缠着布条的手臂,示意小铃铛别过来。
布条的缝隙间,小铃铛惊恐地看到,那金属色纹路,此刻竟然透出隐隐的暗红色光芒!
而且…似乎比昨天更加清晰、范围也更大了!它们正沿着手臂,向上蔓延!
凌锋背对着妹妹,感受着手臂上那如同岩浆流淌般的灼痛,以及精神力枯竭带来的无边黑暗。
生活中有了异能加持,很多问题虽然得以解决,但伴随着的是随时可能将他吞噬的深渊。
棚屋外,居民们因为水流恢复而欢庆的声音。
此刻听起来,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