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净心庵住持慧明师太指着大殿中央,手指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这成何体统!"
原本供奉佛祖的大殿中央,此刻立着一架通体镶金的拔步床,西周挂着粉红色纱帐,帐子上还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佛像被挪到了角落,头上歪戴着一顶虞半夏的珍珠冠。
"师太别激动嘛。"虞半夏翘着二郎腿坐在拔步床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只不过每颗佛珠都被她换成了龙眼大小的南海珍珠,"佛祖普度众生,肯定不会介意我稍微改造一下住处。"
翠儿在一旁小声提醒:"小姐,我们昨天才到......"
"效率就是生命,懂不懂?"虞半夏弹了翠儿一个脑瓜崩,"我爹常说,东厂办案讲究雷厉风行,我虞半夏改造住处也一样!"
她跳下床,赤脚踩在刚铺好的金丝地毯上——没错,她命人把整个大殿的地面都铺上了从虞府运来的金丝地毯。
"这里放我的梳妆台,那里摆屏风,对了,佛像后面那个空地正好可以挖个浴池!"虞半夏指点江山,完全无视慧明师太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虞、虞小姐......"慧明师太虚弱地抗议,"这是佛门净地,您这样......"
"净心庵嘛,重点是'净心',又不是'净地'。"虞半夏理首气壮,"我心净就行了,地净不净有什么关系?"
她随手从袖中掏出一把金瓜子撒给旁边目瞪口呆的小尼姑们:"来来来,见者有份!帮我把那尊罗汉像搬出去,太碍眼了!"
小尼姑们捧着金瓜子,不知所措地看向慧明师太。
"虞小姐!"慧明师太终于忍无可忍,"您这是亵渎佛祖!老衲要上奏皇上!"
虞半夏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从床头摸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师太是说这个吗?"
慧明师太一看那明黄色,腿一软就跪下了——那是圣旨的颜色。
"皇上口谕,"虞半夏装模作样地展开绢帛,"虞半夏在净心庵期间,一切用度自理,庵中众人不得干涉。钦此~"
她卷起"圣旨",笑嘻嘻地说:"我爹今早刚给我送来的,新鲜热乎着呢!"
慧明师太瘫坐在地,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任住持一听虞半夏要来,立刻"闭关修行"去了。
"翠儿!把我那盒东海明珠拿来!"虞半夏拍拍手,"闲着也是闲着,咱们玩弹珠!"
于是,庄严的佛殿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珍珠碰撞声。虞半夏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还因为输了就耍赖,抓起一把珍珠往殿外扔:"重来重来!这局不算!"
一颗珍珠滚到了佛像底座下面。虞半夏趴在地上伸手去够,突然"咦"了一声。
"翠儿!过来看!这下面有机关!"
翠儿不情不愿地爬过来:"小姐,您又骗我......"
话音未落,虞半夏用力一按佛像底座某处,只听"咔嗒"一声,佛像背后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哇!"虞半夏兴奋地跳起来,"密道!我就知道这种老庵堂肯定有秘密!"
她二话不说就要往里冲,被翠儿死死抱住:"小姐!不能去啊!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怕什么?"虞半夏挣脱翠儿,"本小姐什么场面没见过?"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塞给翠儿,"去,找几个胆大的小尼姑,点上火把跟我来!"
翠儿欲哭无泪:"小姐,这真的不合适......"
"再啰嗦我就把你嫁给东厂最丑的番子!"虞半夏威胁道。
一刻钟后,虞半夏带着三个战战兢兢的小尼姑,举着火把走进了密道。密道内阴冷潮湿,墙壁上长满了青苔。
"小姐......"一个小尼姑声音发抖,"我们回去吧......"
"嘘!"虞半夏突然停下脚步,"你们听!"
远处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走动。
"有人比我们先到?"虞半夏眼睛一亮,"有意思!"
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拐过一个弯后,突然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地上研究什么。
"呔!何方小贼!"虞半夏大喝一声。
那黑影明显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是个身着夜行衣的年轻男子,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抓住他!"虞半夏兴奋地喊道,"肯定是来偷我珠宝的!"
男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虞半夏哪肯放过,提着裙子就追:"站住!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两人在狭窄的密道里展开追逐。男子身手敏捷,但虞半夏对捉弄人有着天生的执着。眼看距离越来越近,男子突然一个急转弯,虞半夏刹车不及,"砰"地撞上了一尊石像。
"哎哟!"她捂着额头蹲下,却看到那男子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来查看。
"装死!快装死!"虞半夏小声对赶上来的小尼姑们说,然后"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我、我不行了......头好痛......"
男子果然中计,迟疑地走回来:"姑娘,你没事吧......"
说时迟那时快,虞半夏猛地跳起来,一把扯下他的面巾:"哈哈!抓到你了!"
火把的光照在男子脸上——那是一张俊秀的脸庞,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此刻正因被算计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哟,还是个俊俏的小贼。"虞半夏得意洋洋地用扯下的面巾绑住他的手腕,"说吧,偷了我什么东西?"
男子叹了口气:"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那你鬼鬼祟祟在这儿干嘛?"虞半夏不信。
"在下苏子瑜,工部侍郎苏明远之子。"男子无奈地自我介绍,"家父生前曾提及净心庵有条密道,内有重要线索,我是来调查的。"
"苏明远?"虞半夏歪头想了想,"哦!就是那个上个月掉进护城河淹死的工部侍郎?"
苏子瑜脸色一沉:"家父是被人谋害的。"
"所以呢?"虞半夏毫无同情心,"这跟你来我的地盘有什么关系?"
"你的地盘?"苏子瑜忍不住反问,"这是净心庵,属于朝廷。"
"现在是我的了。"虞半夏理首气壮,"我住这儿,这儿就是我的。不信你问师太!"
慧明师太要是在场,一定会哭晕过去。
苏子瑜决定不跟这个不讲理的大小姐纠缠:"姑娘,这密道里藏有关系到京城安危的重要图纸,我必须找到它。"
"图纸?"虞半夏来了兴趣,"什么图纸?"
"京城水系的机关图。"苏子瑜压低声音,"有人想利用这个系统做坏事。"
虞半夏眼珠一转:"听起来挺有意思。这样吧,你带我一起找,找到了借我玩两天。"
"这不是玩具!"苏子瑜急了,"这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那又怎样?"虞半夏满不在乎,"不带我玩,我现在就喊人把你当刺客抓起来!我爹可是东厂督主,进了东厂大牢,哼哼......"
苏子瑜脸色变了变,最终妥协:"......好吧。但你必须听我指挥。"
"成交!"虞半夏兴高采烈,转头对小尼姑们说,"你们先回去,告诉师太我找到新玩具了!"
小尼姑们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苏子瑜揉了揉太阳穴:"姑娘怎么称呼?"
"虞半夏,东厂督主虞霸天的掌上明珠。"虞半夏骄傲地昂起头,"京城第一美人兼才女。"
苏子瑜嘴角抽了抽:"......久仰。"
"你刚才在看什么?"虞半夏凑过去,发现地上有个奇怪的凹槽,形状像半朵花。
"这是启动机关的钥匙孔。"苏子瑜皱眉,"但需要特定的钥匙。"
虞半夏突然从脖子上扯下一个玉佩:"是不是这样的?"
玉佩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正好是半朵牡丹。
苏子瑜瞪大眼睛:"你怎么会有......"
"我爹给的呀。"虞半夏把玉佩按进凹槽,严丝合缝,"他说这是传家宝,让我随身带着。"
随着玉佩嵌入,地面轻微震动,墙壁上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找到了!"苏子瑜迫不及待地取出羊皮纸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管道和机关的图案。
虞半夏凑过去看:"咦?这不是京城地下的水道图吗?我小时候爹带我看过类似的。"
苏子瑜惊讶地看着她:"你能看懂?"
"当然!"虞半夏得意地指着图上一处,"这里是皇城,这条粗线是主水道,这些小分支通向各个衙门和官员府邸......"
她滔滔不绝地讲解,竟将整张图说得八九不离十。苏子瑜越听越震惊:"你......有过目不忘之能?"
虞半夏撇撇嘴:"这有什么难的?我三岁就能背《三字经》,五岁能默写《千字文》,七岁......"
"那你为什么......"苏子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为什么名声这么差?"虞半夏满不在乎地接话,"因为无聊啊!背书写字多没意思,捉弄人才好玩!"
苏子瑜无言以对,只好低头研究图纸:"这图纸显示,京城水系有个总机关,可以控制所有水道的开闭。如果有人恶意操作,可能会引发水患甚至......"
"淹了京城?"虞半夏眼睛发亮,"太刺激了!"
"这不是儿戏!"苏子瑜严肃地说,"我必须查出谁想利用这个系统作乱。"
虞半夏眼珠一转:"这样吧,图纸借我玩两天,我帮你查。"
"不行!"苏子瑜断然拒绝,"这太危险了。"
"那我现在就喊人。"虞半夏作势要叫。
"你......"苏子瑜气结,"堂堂东厂督主之女,怎么如此无赖?"
"谢谢夸奖~"虞半夏笑嘻嘻地抢过图纸,"三天后还你。对了,你住哪儿?"
苏子瑜无奈:"城西苏府......"
"知道啦!"虞半夏己经蹦蹦跳跳地往回走,"翠儿!备轿!我要回京逛街!"
苏子瑜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任性大小姐的背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可能惹上了一个比水系危机更麻烦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