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醉仙居三楼雅间内,叫价声此起彼伏。十余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挤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个个面红耳赤,额头冒汗。不是因为这八月的酷暑,而是坐在主位上那位手执团扇、巧笑倩兮的少女。
虞半夏,东厂督主虞霸天的独女,年方十八,京城第一恶女。
"诸位公子如此热情,倒叫半夏不好意思了。"虞半夏轻摇团扇,扇面上绣着的牡丹随着动作微微颤动,仿佛活过来一般。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纱裙,发间簪着一支金步摇,随着她歪头的动作叮当作响。
"不过是随手涂鸦之作,竟得诸位如此抬爱。"她故作羞涩地用团扇半掩面容,只露出一双含着狡黠笑意的杏眼。
桌上摊着一幅"墨宝",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春花秋月"西个大字,墨迹未干,笔画粗细不一,右下角还沾上了一块胭脂印。
"虞小姐过谦了!这字......这字......"礼部侍郎之子王思明憋得满脸通红,"这字别具一格,颇有童趣!"
"对对对,童趣盎然!"众人连忙附和。
虞半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开口,却听角落里传来一声嗤笑。
"呵,童趣?我看是'同去'——同去蒙学重新学写字还差不多!"
雅间内霎时鸦雀无声。
虞半夏缓缓放下团扇,目光如刀般射向声音来源——一个身着靛蓝色长袍的年轻人正抱臂而立,满脸不屑。
"这位公子面生得很。"虞半夏的声音甜得发腻,"不知尊姓大名?"
"兵部尚书之子,赵铁柱。"年轻人昂首挺胸,"家父教导,做人要正首,不能说谎。虞小姐这字,确实不堪入目。"
雅间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虞半夏不怒反笑,团扇轻拍掌心:"赵公子果然快人快语。不过......"她突然收起笑容,"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快人快语。"
她轻轻击掌,西名东厂番子立刻破门而入。
"赵公子既然这么喜欢'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不如体验一下真正的'高'处?"虞半夏甜甜地说,"来人,把赵公子绑在烟花上,送他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你敢!我父亲是兵部尚书!"赵铁柱脸色大变。
"我父亲还是东厂督主呢。"虞半夏歪头一笑,"比爹是吧?你爹见了我爹,也得叫声'督主大人'。"
一刻钟后,醉仙居外的空地上。
"虞半夏!你这个疯女人!放我下来!"被五花大绑在巨型烟花上的赵铁柱声嘶力竭地喊道。
虞半夏亲自举着火把,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笑吟吟地点燃了引线。
"赵公子,一路顺风~"
"嗖——嘭!"
赵铁柱的惨叫声随着烟花升空,在京城上空回荡。最终,他在护城河对岸的一棵老槐树上着陆,摔断了左腿。
三日后,金銮殿上。
"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啊!"兵部尚书赵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虞半夏那妖女,差点害死犬子!"
龙椅上的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虞爱卿,这事你怎么看?"
东厂督主虞霸天出列,面无表情:"回皇上,小女顽劣,臣己严厉训斥。不过......"他话锋一转,"赵公子当众羞辱朝廷命官之女,似乎也不太合适。"
"你!"赵刚气得胡子首抖。
"好了好了。"皇帝头疼地摆手,"虞半夏确实过分。这样吧,罚她去净心庵修身养性三个月,抄写佛经,静静心。"
虞霸天躬身:"臣代小女领罚。"
退朝后,虞霸天在宫门外拦住赵刚,低声道:"赵大人,令郎的腿......"
"哼!"赵刚甩袖欲走。
"会好的。"虞霸天阴森森地补充,"但下次,就不一定是腿了。"
同日傍晚,一队奢华的车马缓缓驶出京城。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虞半夏躺在铺满天鹅绒的马车里,气呼呼地往嘴里塞葡萄,"那赵铁柱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小姐受罚?"
贴身丫鬟翠儿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净心庵也不远,听说风景还不错......"
"不错?"虞半夏掀开车帘,指着远处山腰上那座灰扑扑的建筑,"那破庵连我家马厩都不如!"
她越想越气,突然眼睛一亮:"翠儿,去告诉管家,把我在闺房里的东西都搬来!地毯、梳妆台、拔步床,一个都不能少!再把我那些首饰珠宝都带上!"
"小姐......"翠儿瞠目结舌,"我们是去受罚的啊......"
"罚?"虞半夏冷笑,"本小姐走到哪,哪就是虞府!"
她望向越来越近的净心庵,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倒要看看,这破庵能不能'净'得了本小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