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块。
但林小凡却觉得浑身发冷，陆辰那平静的一瞥和意味不明的轻笑，像冰锥一样扎在他刚刚燃起的狂喜之上。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不然他笑什么？"林小凡脑子里乱成一锅粥，陆辰最后那句"分析得很精准"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敲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连王胖子凑过来咋咋呼呼的"凡哥牛逼！"都没听清，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能力不能用了！至少，不能用在陆辰身上了！被学神盯上的感觉太可怕了！
然而，数学课的余戚还在。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讲的是高一最基础的运动学公式。林小凡本来也听得懵懵懂懂，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陆辰的眼神，老师的声音像是隔着层毛玻璃。
"同学们，我们来看这道例题，"物理老师是个嗓门洪亮的中年男人，"一个小球从静止开始，以加速度a=2m/s2做匀加速首线运动，求它在第3秒末的速度和位移？"
老师在黑板上画图、列公式。林小凡习惯性地看向讲台，目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老师，反而落在了坐在前排靠窗位置的一个女生身上﹣﹣周晓晓。
周晓晓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成绩稳定在前十，尤其擅长理科逻辑。此刻她坐得笔首，正认真地盯着黑板，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眼神专注，显然在快速理解和消化老师的讲解。
鬼使神差地，林小凡想起了自己那诡异能力的触发条件﹣-"近距离观察学霸学习"。陆辰是最大的学霸，但……其他学霸呢？是不是也可以？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试试？试试周晓晓总比再招惹陆辰那个深不可测的家伙安全吧？
林小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紧紧锁定周晓晓专注的侧脸和那双盯着黑板的、闪烁着思考光芒的眼睛。他努力模仿着上午盯着陆辰时那种近乎"渴求"的专注状态。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刺眼的白光，没有剧烈的头痛。但就在林小凡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种奇异的、微弱的"嗡鸣"感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像是老旧的收音机调到了某个模糊的频道。紧接着，几段清晰的思路片段，如同被剪辑好的短视频，突兀地插入了他的意识流：
速度公式v=vO+at，初始速度v0=0,a=2,t=3，代入得 v=6m/s…位移公式s=v0t+(1/2)at2,v0=0,a=2,t=3，代入得 8=9m… 嗯，也可以用推论公式v2=vO2+2as验证一下…
关键是理解勿加速首线运动的定义，速度均匀增加，位移是时间的二次函数…
这些念头清晰、简洁，带着一种属于周晓晓特有的、条理分明的逻辑感。
没有陆辰那种瞬间烙印的磅礴信息洪流，更像是……像是不小心听到了对方清晰的心声？
"成了？!"林小凡心头狂跳，虽然感觉远不如复制陆辰时那么震撼和完整，但核心的解题思路和公式应用确实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就在这时，物理老师洪亮的声音响起："林小凡！别走神！上来把答案写到黑板上！
“啊？”林小凡一激灵，猛地站起来。全班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这个“新晋焦点”身上。王胖子在下面拼命做口型：“速度6！位移9！”
林小凡心脏咚咚跳，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陆辰，而是因为刚刚“窃听”到的思路。他走上讲台，拿起粉笔，脑中周晓晓那清晰的心声片段立刻浮现。他定了定神，模仿着周晓晓那种条理清晰的风格，在黑板上写下：
己知：v0 = 0, a = 2 m/s2, t = 3 s
求：v, s
解：速度 v = v0 + at = 0 + 2 × 3 = 6 m/s， 位移 s = v0t + (1/2)at2 = 0 × 3 + (1/2) × 2 × (3)2 = 9 m（或 s = (v0 + v)t / 2 = (0 + 6) × 3 / 2 = 9 m）
```
字迹依旧不算好看，但步骤清晰，公式应用正确，答案准确无误。
物理老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嗯…步骤很规范。看来数学课的教训让你开窍了？回去坐吧。”
教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哇哦”，显然对林小凡的“连续超常发挥”感到惊奇。林小凡面红耳赤地回到座位，心脏还在怦怦跳，但这次，一种巨大的、隐秘的兴奋感压倒了之前的恐惧。
有效！对其他学霸也有效！虽然效果似乎弱一些，没那么“完整”和“深刻”，但核心思路没问题！
这个发现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陆辰那个大魔王暂时不能碰，但周晓晓、班长赵磊、还有其他成绩好的同学……这些都是他的“技能库”啊！
下课后，林小凡还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中。王胖子凑过来，一脸崇拜加八卦：“凡哥！你今天真神了！物理也这么溜？快说，是不是真请家教了？介绍给我呗？价格好商量！”
林小凡含糊地应付着：“就…就突然开窍了呗…”
他眼神瞟向周晓晓的方向。周晓晓正红着脸，走到班长赵磊的座位旁，声音细若蚊呐：“那个…赵磊，物理笔记…能借我看看最后那点吗？我…我好像没记全…”
赵磊是个戴着黑框眼镜、一脸正气的高个子男生，闻言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耳根也微微泛红：“哦，好，好的。”
他手忙脚乱地翻出笔记本，不小心把笔袋碰掉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带着淡淡香味的粉色信纸掉了出来，其中一张上面画着一个可爱的猫猫头，旁边写着娟秀的小字：“晓晓专属~”
“啊！”周晓晓惊呼一声，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手忙脚乱地去捡。
“对…对不起！”赵磊也慌了，赶紧蹲下去帮忙捡，两人手忙脚乱，头差点撞到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又甜蜜的粉红泡泡。
“噗…”林小凡和王胖子看得津津有味。王胖子撞了撞林小凡的肩膀，挤眉弄眼：“啧啧，看看人家，多好！双向奔赴，不搞三角恋，互不打扰…哦不对，是互相吸引！比那些狗血剧强一万倍！”
林小凡也忍不住笑了，看着那对纯情小鸳鸯手忙脚乱的样子，刚才因为陆辰而产生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他忽然觉得，高中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了？只要他小心点，别去招惹那个深潭一样的陆辰……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潮水般涌出教室。林小凡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和王胖子一起冲去小卖部买辣条庆祝今天的“开窍”，眼角余光却瞥见陆辰正背着单肩包，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走向教学楼后面僻静的篮球场方向。
好奇心像小猫爪子一样挠着林小凡的心。
陆辰去篮球场干嘛？打球？
他可是听说陆辰不仅学习牛，体育也很强，尤其是篮球。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试试复制篮球技能？这总和学习没关系了吧？陆辰应该发现不了！
“胖子，你先去！帮我带包卫龙，钱明天给你！”林小凡飞快地把钱塞给王胖子，不等他反应，就一猫腰，像条泥鳅似的钻进人流，悄悄尾随陆辰而去。
篮球场空荡荡的，只有陆辰一个人。他把书包随意放在场边长椅上，脱掉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运动T恤。
他拿起一个篮球，没有立刻开打，而是站在三分线外，微微闭了闭眼，似乎在调整呼吸和状态。
林小凡躲在篮球场旁边高大的梧桐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心跳如擂鼓。
他死死盯着陆辰，尤其是他那双骨节分明、稳稳控球的手，还有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沉静锐利的眼睛。
陆辰动了。
没有花哨的运球，他只是简单地拍了几下球，找了下手感。
然后，他屈膝，蹬地，起跳，手腕柔和地拨出——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般自然，带着一种教科书般的精准美感。
“唰！”
空心入网！篮球穿过篮筐，只留下篮网轻轻摇曳的声响。
林小凡看得眼睛发首。好标准的姿势！好漂亮的弧线！
陆辰没有停，他捡回球，开始在场上跑动起来。假动作虚晃，背后运球，急停跳投…
每一个动作都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却透着一股掌控全场的自信和力量感。
特别是他做假动作时，肩膀和眼神的欺骗性极强，防守者稍不留神就会被晃开。
林小凡看得入迷，不知不觉间，那种熟悉的“专注”状态又来了。
他紧紧盯着陆辰的每一个脚步移动，每一次运球的节奏，每一次投篮时手腕发力的角度和手指拨球的瞬间……
这一次，没有眩晕，没有白光。但就在陆辰完成一个漂亮的“拜佛”假动作（佯装投篮骗起防守者重心，然后瞬间压低重心突破）成功上篮后，林小凡感觉自己的小腿肌肉猛地一跳，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热流窜过！
同时，陆辰做那个假动作时，眼神从篮筐瞬间下移到突破路线的微小变化，以及随之调整的身体重心下沉的微妙感觉，清晰地印入了林小凡的脑海！
成了！篮球技能！虽然只是一点点！ 林小凡兴奋得差点叫出声。这感觉太棒了！原来不仅仅是学习，连运动技能也能复制！
就在这时，陆辰停下了动作。他运着球，转过身，目光精准地、毫无偏差地投向了林小凡藏身的那棵梧桐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不清表情，但那道目光的穿透力，让林小凡瞬间如坠冰窟！
陆辰没有走过来，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单手托着篮球，随意地转了两圈，然后手腕一抖
——“啪！”
篮球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砸在林小凡藏身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反弹回来，被陆辰轻松接住。
力道不重，但声音和位置都精准得吓人，充满了无声的警告和嘲讽意味。
林小凡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树后跑出来，头也不敢回，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朝着和王胖子约定的方向，使出吃奶的劲儿狂奔而去，书包在背上哐当作响。
篮球场上，陆辰看着林小凡狼狈逃窜的背影，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再次浮现。他掂了掂手里的篮球，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学得倒是挺快。可惜，胆子还是太小了点。”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像是在看一只笨拙地试探着陷阱边缘的小动物。“吊车尾……有点意思。”
他随手将篮球投进旁边的球框，拿起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步伐悠闲地离开了空旷的球场。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另一边，林小凡一路狂奔到小卖部，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脸色煞白。王胖子叼着辣条，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凡哥？你被狗撵了？脸怎么白得跟鬼似的？”
林小凡接过王胖子递来的辣条，狠狠咬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才让他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一点。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声音带着点哆嗦：
“比…比狗可怕多了！那家伙…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他是个人形雷达加神射手！”
他脑海中回荡着陆辰最后那个精准砸树的篮球，还有那穿透阴影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胖子听得云里雾里：“谁啊？谁不是人？陆辰？”
“别问！问就是见鬼了！”林小凡又狠狠咬了一口辣条，眼神复杂，既有对能力的兴奋，又有对陆辰的深深忌惮。
他知道，自己这“复制学霸技能”的开挂人生，恐怕没那么好走。
那个学神陆辰，就像一座无法逾越又充满诱惑的高山，他既想攀登，又怕被山上的猛兽一口吞掉。
“走了胖子！回家！”林小凡拉起还在懵逼状态的王胖子，决定今晚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超能力”说明书——如果真有这东西的话。
至少，得弄清楚安全距离和“技能保质期”吧？还有，下次是继续铤而走险偷师陆神，还是老老实实找周晓晓她们“充电”？
夕阳下，两个少年的身影拉长。一个惊魂未定，一个满腹疑问。属于林小凡的、充满意外和挑战的“复制”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陆辰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既紧张又莫名地……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