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苏浴掌中的玉珏，那深邃的墨蓝色内部，水波般的暗纹骤然加速流转！
一股比之前更精纯、更浩瀚的沉静力量沛然涌出，温和却坚定地缠绕上苏浴的手掌，顺着他手臂的经脉，缓缓渗入！
一种仿佛与无尽渊海相连的沉静浩瀚感，瞬间充斥苏浴心间！
这变化，清晰无比！
青莺看着这异象，眼中的悲恸更深，却也更加确信。
她猛地后退一步，对着苏浴和他手中的玉珏，深深弯下腰，行了一个大礼！
她不再看苏浴，也不再看那玉珏一眼，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崩溃。
苏浴低头，看着掌心那枚仿佛活过来的九渊沉璧珏。
一股沉静浩瀚的力量，正温顺地与他自身的灵力交融。
青莺悲痛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命定之主...”
九渊沉璧珏的光芒敛去，云台重归平静。
他看向入口，青莺站在那里，脸上泪痕未干。
“青莺姑娘？”苏浴唤道。
青莺用力吸了下鼻子，用袖子胡乱一抹脸，声音还带着瓮响，却刻意扬起了调子：
“无妨！师兄，接下来可是要采买炼器资粮？这坊市里水深，没个懂行的引路可不行！”
她指了指下方灯火如昼的主街，“我知道几家老字号，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尤其是处理金石之属的‘老石记’，石老板的手艺，那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努力模仿着市井豪客的模样，却显得有些生硬。
苏浴看破不说破，只点头：“有劳。”
他明白，此刻让她做点事，或许比安慰更有用。
青莺像是得了令箭，转身就走，“师兄随我来！”
她脚步飞快，嫩柳色的身影在悬圃华灯下掠过，近乎小跑。
两人重新汇入九曲通幽主街的洪流。
夜晚的仙市，喧嚣更甚白日，法器流光如织，人声鼎沸，各种灵光宝气、异兽嘶鸣、酒肆吆喝汇成一片。
青莺埋头疾走，刻意绕过药香弥漫的区域。
她熟稔地拐进一条支巷，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的土腥气和炉火的焦灼味。
“喏，‘老石记’！”
青莺指着门脸朴素的铺子，门口一块磨得锃亮的玄铁矿石便是招牌，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金石交击之声。
“石大叔！”青莺在门口扬声喊道，努力让声音脆亮。
一个赤膊虬髯、筋肉如铁塔般的壮汉拎着把符文大锤探出头，声如洪钟：“哟嗬！小青莺？稀客登门！这位是？”
“我家苏师兄！新晋炼器大家！来照顾你生意的！”
青莺侧身让过苏浴，语速极快，“刚入手一尊好炉子，正缺上等金石打底！把你压箱底的好货色亮出来，别藏着掖着！”
石大叔铜铃大的眼睛扫过苏浴和他背后的古剑，咧嘴一笑：“你这丫头，啥时候攀的亲戚？”
他转而面对苏浴，“道友请进！刚出炉的离火精铜、玄冰寒铁、百炼青罡，还有新到的星流沙，品质绝对没话说！小青莺带来的人，老石我必给实诚价！”
他拍着胸脯，震得铺子里的矿石簌簌响。
苏浴随他进店。
炉火正旺，热浪扑面。
石大叔抓起一块赤红如火、隐现纹路的矿石递来：“瞅瞅这离火精铜！火气内蕴，杂质剔透，打底筑基的上上之选！”
苏浴接过，灵力微探，点头：“成色尚可，作价几何？”
石大叔报了个数，青莺立刻柳眉倒竖，叉腰道：“石大叔！你这价不厚道！上回给城南神兵阁的价，可比这低了整整一成！莫不是看苏师兄面生，想宰肥羊？”
她小脸绷紧，活像个市井小辣椒。
石大叔瞪眼，锤子往地上一顿：“哎哟我的小祖宗！神兵阁那是老主顾，一次能吃下我半年的量！你师兄这才刚看货呢！量少自然...”
“量少更要情意重！”
青莺截口道，语速飞快，“我苏师兄，可是潜龙在渊，日后必定是炼器界一方巨擘！你这叫烧冷灶！懂不懂？”
“现在结个善缘，将来好处大大的有！再说了，星流沙那玩意儿，除了苏师兄这样的行家，谁识得其中妙处？你堆在库房里生灰吗？给个痛快价！”
石大叔被她一通歪理噎得首翻白眼，看看稳如泰山的苏浴，又看看气势汹汹的青莺，无奈地大手一挥：
“得得得！怕了你这丫头片子！按老主顾的价！星流沙...也给你算便宜些！不过说好了，下次再有好活计，可得优先想着我老石！”
“一言为定！”青莺立刻拍板，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却转瞬即逝。
她看向苏浴，“师兄，你看可还入眼？”
苏浴颔首：“可。”他挑了几种矿石，又仔细看了看那银灰色、内蕴流光的星流沙，入手冰凉柔韧，确非凡品。
交割灵石，收好材料。
走出老石记，巷子里的喧闹略减。
“师兄，还要看些符箓阵盘么？我知道流云轩的...”青莺还想继续。
“青莺。”苏浴打断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青莺脚步一顿，背对着他，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师兄？”
“夜色己深，坊市将闭。”
苏浴望向巷口阑珊灯火，“今日辛苦，引路之酬己付，你且自去安歇吧。”
青莺沉默片刻，她没有回头，低低应了声：“...嗯。”
她慢慢转过身，脸上强装的精明与活力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哀伤。她看着苏浴，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低声道：“苏师兄...那珏...”
“爹曾言，怀璧其罪。你...多加小心。”
说完，她不再停留，低着头，快步隐入旁边一条更幽暗的窄巷，嫩柳色的身影迅速被夜色吞没。
怀璧其罪...
翌日。
苏浴找上石大叔，将一袋中品灵石，如亲戚一般，托他帮忙转交给青莺。
当面给难免有些不自然。
石大叔看着就是本分老实的生意人，且经过昨日的对话，想来的他与青莺关系还算不错，交给他应是不错。
其实当年他连同那道枯骨一并收入储物袋之中，只是之后再次打开储物袋，枯骨竟然凭空消失了，当真离奇...本来还想好生安葬一番...
苏浴判断，可能是那件为未开启的星辰秘钥的秘法...
无相坤舆录忽然开启、玉珏认主、冥冥中都在铺垫因果。
这或许也是了却了玄溟前辈一桩心愿。
云锦仙市的进阶材料倒是比交易行价廉不少，至少筑基期后都可以再来。
苏浴不再过多停留，离开云锦仙市区。
炼制炽霄剑，冲击筑基。
...
水月宗传信玉简：“诸位同门，五年后宗内开启天道大阵，共参天道之法，勿忘归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