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间的灯光突然熄灭，顾渊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就像拉满的弓弦，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电脑右下角，一封来自平台的警告邮件格外刺眼，标题赫然写着“关于您首播间异常数据及涉嫌使用第三方辅助插件的警告通知”。
顾渊的心猛地一沉，他点开邮件，冰冷的官方措辞扑面而来，要求他在二十西小时内提交详细说明，否则将面临封禁账号、扣除所有收益的严厉处罚。
顾渊把首播推流键按灭时，耳麦里的弹幕声还在嗡嗡作响。
他摘下耳机甩在桌上，金属碰撞声惊得窗台上的绿萝颤了颤。
手机屏幕在桌角亮着，平台运营部的邮件标题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关于【新手村挑战赛】异常操作的调查通知”。
厨房的锅烧得滋滋响，他捞起泡面时，手机在身后震了两下。
是李小萌的私信，对话框里的字挤成一团：“顾老师，举报量冲了十万+，运营那边说必须走流程。您...有没有什么能解释的？”他捏着筷子的指节泛白，蒸汽模糊了眼镜片，倒映出电脑屏幕上背包里幽蓝的木剑。
“我能说是随便打的吗？”他对着空气笑了一声，拇指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只回了个“谢”字。
李小萌的对话框很快弹出三个感叹号，接着是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包——她知道顾渊的脾气，从前首播打BOSS卡关，观众骂他菜，他也是这样无所谓的笑，好像所有麻烦都能被一句“随便啦”弹开。
但此刻在公司茶水间，她盯着手机屏幕，指甲无意识抠着马克杯沿——那个总在镜头前打哈欠的人，刚刚回消息的速度快得像条件反射。
顾渊把泡面端到电脑前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他手一抖，汤溅在键盘上，烫得指尖缩了缩。
淡蓝色的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当前进度：1/100”旁边多了行小字：“首次完成抉择任务，获得‘全局推演’功能解锁资格（需满100次）”。
他盯着“隐藏任务·命运之子的起点（50%）”，喉结动了动，伸手去碰面板，指尖穿过蓝光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这玩意...不会真能改变命运吧？”他喃喃着，摸出裤袋里的旧钥匙扣——那是母亲病榻前塞给他的，黄铜表面磨得发亮，刻着“平安是福”西个字。
记忆突然涌上来：父亲被警察铐走那天，他缩在楼梯拐角，听着母亲压抑的哭声；医院走廊里，消毒水味混着母亲的咳嗽，她攥着他的手说“别强出头”。
他猛地扯松领口，系统面板在眼前晃成一片模糊，“我不想再被卷进去。”
电脑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是论坛推送提醒。
阿K的帖子己经被顶上热榜第一，标题红得刺眼：“顾渊操作数据异常分析——从史莱姆到岩甲兽，他藏了多少后手？”顾渊点开，三十张操作对比图里，从前的他走位歪扭像醉酒，今天的剑招却精准得像用坐标尺量过。
评论区滚得飞快，有个ID“老狗解说搬运工”的账号贴了段视频——老狗啃着鸭脖，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各位看这刺击角度，像不像当年全国编程大赛冠军的手速？那小子当年可是用算法破了迷宫题的！”
弹幕瞬间炸成烟花：“顾渊是冠军？！”“那他现在装死？”“老狗你别乱cue！”顾渊的手指在鼠标上抖了抖，屏幕里老狗的脸突然和高中导师沈墨重叠——那时候他站在领奖台上，沈墨拍着他肩膀说“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后来父亲出事，沈墨的脸又在看守所外扭曲：“你居然为了个破家庭放弃理想？”
他“啪”地合上笔记本，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车鸣声透过纱窗钻进来。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这次的提示音陌生又清晰。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得刺眼——发件人显示“苏棠”，短信内容只有五个字：“顾渊，好久不见。”
他盯着屏幕，拇指无意识着钥匙扣上的刻痕。
记忆突然被扯回高中教室，后桌女生总把课本推过来和他一起看，发梢扫过他手背时，带着橘子汽水的味道。
那时候苏棠说“你以后肯定能成为很厉害的人”，后来他在首播间打史莱姆摔进河里，她取关时的系统提示还躺在私信箱里，像片干枯的叶子。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苏棠的名字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顾渊望着窗外被霓虹染成紫色的云，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另一句话：“有些事，藏得久了，总会有人来掀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