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微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连串清脆的“咔哒”声，声音像雨点打在金属屋檐上。
她头顶那根倔强的呆毛随着前倾的动作轻轻颤动，在屏幕蓝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缕细长的影子。
顾渊站在她身旁，目光紧锁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
十二层加密的财务系统正像剥洋葱一样层层被打开——最外层的资金流水是地下拳场的“合法”收入，第二层是给某些官员的“礼金”，第三层……他喉结动了动，视网膜上淡蓝色的推演图不断刷新，三条入侵路径的风险值像心跳般跳动。
“检测到境外IP接入，风险值37%。”系统的机械音在他耳内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警觉，“模拟路径B：通过游戏充值接口伪装交易，风险值19%。”
顾渊盯着夏知微屏幕右下角闪烁的红色警告图标，那是周鸿的技术团队发现异常后启动的逆向追踪程序。
他想起刚才在巷子里，那个刀疤保镖摸向腰间的动作，仿佛还能闻到铁锈味混着汗水的气息。
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躲不是办法，这一次必须把钉子钉进周鸿的要害。
“用游戏账号做跳板。”他突然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夏知微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扭头看向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兴奋：“你是说……”
“对，伪装成玩家批量充值。”顾渊屈指敲了敲屏幕上某个标着“星耀竞技场”的游戏图标，指尖与玻璃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
系统推演图瞬间变换，绿色的安全路径像藤蔓一样爬满整个屏幕，“风险值降到9%了。”
夏知微忽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扬，像是夜色中悄然绽放的一朵花。
她的指尖重新落在键盘上，节奏更快了，仿佛在弹奏一首急促的钢琴曲：“有意思。”
她调出二十个新窗口，每个窗口都跳出不同游戏ID的登录界面，密密麻麻的账号像星群铺展开来。
“我黑了他的外挂论坛，这些是常买外挂的玩家账号。”她说着，数据流中原本流向境外的资金突然分出细流，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每一笔都裹着“648元豪华皮肤包”的交易备注，散发着虚假却的消费气息。
与此同时，在三公里外的商业步行街。
林七夜把黑色风衣的衣领竖到下巴，左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模型——那是顾渊首播时总玩的武侠游戏里的“镇派武器”。
剑柄略显沉重，掌心传来金属特有的凉意。
他站在奶茶店门口，忽然挥剑指向天空，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星耀十二楼的叛徒，还不出来受死？”
路过的小姑娘举着手机拍视频，镜头里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剑刃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人不会真有功夫吧？”“短剑是金属的吧？报警吧！”人群中有人喊道，声音夹杂着惊疑与不安。
林七夜眼角余光瞥见穿制服的警察挤过来，立刻把剑收回剑鞘，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容：“误会误会，我是顾渊的首播助手，在cos游戏角色呢！”
他从风衣口袋里摸出工作证晃了晃，但警察还是皱着眉头翻开他的剑鞘检查——这一查不要紧，剑鞘夹层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周鸿和刀疤保镖在地下拳场的合影。
“周鸿？”老警察瞳孔微微一缩，“上个月刚移交我们局的涉黑案主犯。”
在顾渊的首播间里，老狗解说的声音突然炸响。
这位平时只聊游戏攻略的主播此刻脸红脖子粗，屏幕上是他刚截的图：“家人们看这个！周鸿集团的财务流水里，有三千万流向了加勒比海的赌博网站！”
弹幕瞬间被“卧槽”刷屏，顾渊对着镜头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着首播支架，木质的触感让他稍微放松了些许。
“老狗哥，我就是个种田的，怎么会懂这些呀？”他故作无辜地说，嘴角却藏不住那一抹笑意。
夏知微突然“啪”地合上笔记本，抬头时眼底泛着水光，那是完成任务后的激动与释然：“成了。”
她调出周鸿的资金流向图，原本隐秘的境外路径此刻像被扯断的蛛网，支离破碎地浮现在众人眼前。
窗外传来警笛声，顾渊凑到窗边往下看，正瞧见周鸿的黑色轿车被三辆警车堵在巷口，刀疤保镖抱头蹲在地上，警灯的红光在他脸上闪烁，像某种审判的倒计时。
“渊哥，看弹幕！”夏知微推了推他。
顾渊低头，满屏弹幕像开了加速器：“种田主播？你种的是周鸿的坟吧！”“刚才那波充值伪装绝了，这是种田？这是种炸弹！”
他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抿住，做出困惑的表情：“真的，我就是想给观众看点不一样的……”
深夜，顾渊靠在飘窗上，手机新闻推送跳出“周鸿集团涉嫌洗钱被查”的标题，冷白的屏幕光映在他脸上。
林七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望着屏幕低声说：“这只是开始。”
顾渊望着窗外的夜色，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出万家灯火，像无数双沉默的眼睛。
他想起系统推演时闪过的模糊人影——那个在推演图最深处，始终被黑雾笼罩的轮廓。
“真正的对手……还没登场。”他喃喃自语。
手机突然震动，是高中同学群的消息弹窗：“下周六同学会，苏棠说她也来。”顾渊盯着“苏棠”两个字，喉结动了动，仿佛有什么情绪在胸口轻轻搅动。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茶几上的游戏攻略纸页哗哗作响，像在翻涌着某种即将到来的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