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家庭的爱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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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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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重组家庭的爱与成长
作者:
湖北大叔
本章字数:
7500
更新时间:
2025-06-19

“爸爸的胳膊……还疼吗?”

瑞瑞那带着浓浓睡意、奶声奶气却固执无比的声音,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穿透冰冷厚重的门板,猝不及防地撞进门内那片沉沉的黑暗里。

声音落下的瞬间,死寂被短暂地打破,随即又以更沉重的姿态压了下来。

走廊里,昏黄的壁灯光晕吝啬地勾勒着门口那个小小的、抱着恐龙玩偶的身影。瑞瑞固执地踮着脚尖,小脸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大眼睛在黑暗中睁得溜圆,屏息凝神,等待着门内的回应。懵懂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

一片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床上,那个背对着门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在声音穿透门板的刹那,脊背猛地僵首!像一根瞬间被拉满到极限、绷得死紧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凝固了,血液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那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穿透力,精准无比地戳中了冰层之下最滚烫、最鲜血淋漓的痛点!陈志远手臂上那圈刺目的白色绷带,还有绷带边缘隐约渗出的暗红,伴随着那声“爸爸的胳膊……还疼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紧闭的视网膜上!

疼?

怎么会不疼?

那皮肉被割开的细微声音,飞溅起来的、滚烫的、刺目的血珠,还有他瞬间煞白的脸和强忍疼痛的闷哼……每一个细节,都在那场血色混乱后,如同附骨之蛆,反复啃噬着她的神经!她以为自己可以躲进这彻底的黑暗里,用沉默和隔绝将一切遗忘、埋葬。

可瑞瑞这句天真的、执拗的疑问,像一把最钝也最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捅破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冰壳!将那份被她强行压抑在灵魂最深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剧痛和自责,血淋淋地、毫无遮拦地拖到了眼前!

她的呼吸在瞬间变得粗重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汲取空气。冰冷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顺着紧闭的眼角汹涌滑落,迅速浸湿了枕巾。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死死压了回去。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疼。疼的不是胳膊。

是心。是被生生撕裂开的、无法愈合的、名为“过去”与“现在”的巨大伤口。

时间在死寂和无声的泪水中艰难爬行。门外,瑞瑞固执的等待似乎耗尽了耐心。他又用小拳头轻轻叩了一下门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固执的坚持:

“姐姐?”

这一声,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床上颤抖的身影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决绝。她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粗暴。然后,她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极其沉重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紧闭的房门,终于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昏黄的廊灯光晕,如同探照灯般瞬间刺破了门内的黑暗,也照亮了门口那张猝不及防抬起的、苍白如纸的脸。

小雨站在门缝里。她的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厉害,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和一种如同溺水上岸后的、极致的疲惫与虚脱。嘴唇被自己咬破了皮,渗着一点暗红的血丝。她微微侧着身,没有完全暴露在光线下,大半身影依旧隐没在身后的黑暗里。但那暴露在光线下的半张脸,写满了被强行撕开伪装后的狼狈、脆弱和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瑞瑞仰着小脸,大眼睛因为门突然打开而瞬间亮了起来,带着一丝惊喜。但他立刻又看到了姐姐脸上从未有过的、让他感到陌生的可怕神情。他抱着恐龙玩偶的小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但他依旧固执地仰着头,执着地、清晰地重复着那个盘旋在他小小脑瓜里的疑问:

“姐姐,爸爸的胳膊,”他顿了顿,小手指了指陈志远卧室的方向,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认真,“还疼吗?”

沉默。比刚才更加厚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

昏黄的灯光落在小雨苍白的脸上,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她看着门口这张写满固执和懵懂担忧的小脸,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不掺一丝杂质的大眼睛,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疼?怎么回答?

告诉他疼?那意味着承认这伤口的来源,承认那场混乱,承认自己的……罪?

告诉他没事?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是对那刺目白色绷带的亵渎,也是对眼前这双纯净眼睛的欺骗。

巨大的矛盾如同绞索,勒得她几乎窒息。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而多余。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之后,在瑞瑞那双充满期待的、亮晶晶的大眼睛注视下,她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微微翕动了一下。没有看瑞瑞,目光落在门框冰冷的边缘,只吐出一个仿佛从冰窖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鼻音和疲惫、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字:

“……睡。”

声音嘶哑,轻得几乎被呼吸声盖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说完,她没有给瑞瑞任何反应的时间,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猛地向后一步,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将那扇刚刚打开的房门,重新死死关上!沉重的撞击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嗡鸣。

昏黄的灯光下,只留下瑞瑞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冰冷的门外。他抱着巨大的恐龙玩偶,仰着小脸,看着眼前那扇再次变得冰冷坚硬、隔绝了一切的房门。大眼睛里刚刚燃起的光亮瞬间熄灭,被巨大的失望和不知所措的茫然取代。他扁了扁嘴,眼眶迅速泛红,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最终只是低下头,把小脸埋进恐龙玩偶粗糙的绒毛里,发出一声委屈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呜咽。

* * *

门内。

小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无力地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刚刚关门的动作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在死寂的房间里低低回荡。瑞瑞那张写满失望的小脸,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混合着陈志远手臂上刺目的白色绷带,还有那飞溅的血珠……所有的画面疯狂交织、撕扯,几乎要将她彻底撕裂。

黑暗中,只有她压抑的哭泣声和粗重的喘息。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情绪风暴终于稍稍平息,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空洞地望着房间里无边的黑暗。

渴。

一种火烧火燎的干渴感,从喉咙深处蔓延上来。

她扶着门板,艰难地站起身。赤着脚,像一缕幽魂,无声地穿过自己房间的黑暗,轻轻拧开门把手,悄无声息地滑入同样一片死寂的客厅。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厨房方向,饮水机那一点幽幽的、微弱的红色电源指示灯,在浓重的黑暗里,像一颗孤独的、窥探的眼睛。

她摸索着走进厨房。冰凉的瓷砖地面刺激着脚心。她拿起一只干净的玻璃杯,凑到饮水机的热水口下。

“咕噜噜……哗——”

水流冲击杯壁的声音,在死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突兀。温热的水流注入透明的玻璃杯,很快升腾起氤氲的白雾,带着的温度,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端着那杯刚刚接满的、冒着袅袅热气的温水,站在厨房的黑暗里。杯壁传来的温热触感,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一点真实的暖意。她低头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然后,她转过身,端着那杯水,像执行一个既定的、无声的仪式,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向陈志远和林晓芸的卧室门口。

卧室门虚掩着,透出里面更加深沉的黑暗。

她停在门口,屏住呼吸。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林晓芸压抑而均匀的呼吸声。陈志远手臂有伤,应该睡得很沉。

她极其小心地、用最小的力道,将虚掩的门推开一道更宽的缝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借着客厅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她看到陈志远侧卧在床边,受伤的左臂被小心地搁在被子外面,缠着厚厚纱布的轮廓在昏暗中依稀可辨。

她端着水杯,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靠近那张宽大的床。她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终于,她停在了陈志远那边的床头柜旁。她微微弯下腰,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僵硬和小心翼翼,将手中那杯盛满了温水的玻璃杯,轻轻、轻轻地放在了冰冷的柜面上。

杯底与木质柜面接触,发出极其轻微、却在这死寂的夜里清晰可闻的“磕”的一声脆响。

就在这声脆响落下的瞬间——

床上,陈志远紧闭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手臂伤口持续的抽痛和心底沉重的忧虑让他一首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浅眠状态。那一声轻微的磕碰,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将他惊醒。

他猛地睁开熬得通红的眼睛!

视野在昏暗中迅速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头柜上那只凭空出现的、盛满了温热清水的玻璃杯。杯口还氤氲着袅袅的白气,在微光下清晰可见。

紧接着,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

卧室门口,一道极其单薄的身影,正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转身!

门缝外昏暗的光线,极其短暂地勾勒出那个一闪而过的、仓惶逃离的侧影轮廓。宽大的睡衣,凌乱的头发,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然后,那身影便彻底消失在门外深沉的黑暗里,只留下门轴转动时极其细微的“吱呀”声,以及床头柜上那杯兀自冒着热气的、无声的水。

陈志远僵在床上,保持着睁眼的姿势。手臂伤口的抽痛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他怔怔地看着床头柜上那杯水,看着那袅袅升腾的热气,又缓缓转头,看向那扇被重新关拢的、隔绝了身影的房门。

一股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热流,毫无预兆地,猛地冲上了他的眼眶。滚烫的液体瞬间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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