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年?巳时三刻?七月初八?阴雨】
偏殿屋顶的塑料布在风中猎猎作响,漏下的雨水在青砖上砸出斑驳水痕,倒映着梁上摇摇欲坠的蛛网。光道踩在摇晃的梯子上,手里的竹篾总被雨水泡得发软,编到第三道时突然断裂,"啪嗒" 掉进积水中。功德箱被改造成临时工具箱,铜钱在箱底叮当作响,黄小财蹲在箱沿上,尾巴卷着半块炊饼,圆眼睛盯着山路上那个晃动的红点。
"你这手艺比张铁蛋家的狗啃的还烂。" 黄小财突然开口,胡须上还沾着昨天偷的芝麻,"就这顶棚,能挡住今晚的暴雨算俺输。"光道手一抖,竹篾刮过掌心:"有本事你编!" 他抬头瞪向黄鼠狼,却见那家伙正用前爪给自己梳毛,尾巴尖得意地,"再废话,今晚炊饼连渣都没你的。"
梁上的灰尘混着雨水滴进光道衣领,他伸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偏殿角落那半筐发霉的供品 —— 上个月香客送的馒头早己长出绿毛,酸腐味混着竹子的清苦,在潮湿的空气里愈发刺鼻。功德箱上的系统光板时明时暗,像在警告即将到来的危机。
山门前传来木屐踩水的 "嗒嗒" 声,光道慌忙跳下梯子,道袍下摆沾满青苔。红袄姑娘站在观门口,食盒上的红布被雨水洇成暗红色,发间的红绳湿漉漉地贴在鬓角,衬得脸色比纸还白。她抬头时睫毛上的水珠滚落,正撞见光道慌乱整理道袍的模样。
"道长,俺... 俺是山下的白巧巧。" 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细弱却清晰,"昨天梦见黄大仙说,来三清观能破姻缘劫。"光道喉咙发紧,想起黄小财昨天在土地庙贴的告示。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却被自己的破音惊到:"施主印堂... 印堂确实有些阴翳。" 目光忍不住扫向她手中的食盒,油纸边缘露出半块烧鸡的油光。
靛蓝色光板突然在眼前展开,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支线任务:化解桃花劫】成功留客三日,奖励香火值 + 30【警告】宿主距离禁荤腥戒律突破剩余:15%
光道盯着烧鸡咽了口唾沫,道袍下的皮肤莫名发烫。黄小财不知何时窜到他肩头,爪子轻轻扒拉他耳垂:"这姑娘身上有妖气,红绳不对劲。" 声音压得极低,尾巴却在兴奋地甩动。
"道长?" 白巧巧往前半步,食盒的香气更浓了,"俺知道道观清苦,带了些供品..."光道慌忙后退,草鞋在积水中打滑:"施主客气了!只是这劫... 需借道观灵气,须得住满三日方可化解。" 他偷瞄黄小财,见那黄鼠狼正用鼻尖轻嗅白巧巧的红绳,胡须突然绷首如钢针。
白巧巧低头摆弄食盒的红布,指尖在布料上绞出褶皱:"住... 住在道观?" 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会不会打扰道长清修?"光道看着她发间的红绳,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若遇红绳绕颈者,必与妖物纠缠。" 掌心的银元硌得生疼,他咬了咬牙:"无妨,老道自会在厢房设下结界。"
黄小财突然跳到白巧巧肩头,圆眼睛几乎贴上红绳:"这绳子... 是黑山老妖的气息!"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光道,快拿困妖网!"
话音未落,偏殿传来 "咔嚓" 轻响。光道转头,看见祖师爷神像底座的裂缝又扩大了寸许,幽蓝光影从中渗出,如活物般在积水中游动。白巧巧手中的食盒 "啪嗒" 落地,烧鸡滚出,却在接触地面时化作纸片,露出底下刻满咒文的黄纸。
"你不是普通香客!" 光道后退半步,腰间的符袋突然发烫,"红绳里藏着妖丹!"白巧巧的脸色瞬间煞白,红绳开始在她颈间收紧,鳞片般的纹路在雨光中若隐若现:"道长救命... 俺爹被黑山老妖胁迫,才用俺的血养这红绳...
黄小财趁机咬住红绳末端,却被一股腐臭气息呛得连连后退:"是蛇妖的血契!光道,用你的玉佩顶住阵眼!"光道扯开衣领,露出贴身的 "天道酬勤" 玉佩。玉佩在幽蓝光中泛起微光,竟与神像底座的纹路隐隐呼应。他突然想起师父藏在《道德经》里的残页:"莲童之血,可镇万妖。"
"白姑娘,你的胎记..." 光道盯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淡青色印记,"让我看看你的后颈!"白巧巧闭上眼,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她拨开长发,后颈处赫然印着半朵残缺的莲花 —— 正是灵山莲童的转世标记。
光板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机械音前所未有的急促:【紧急任务】阻止妖丹破阵!】任务要求:摧毁红绳妖丹,保护莲童转世失败惩罚:镇妖阵崩溃,宿主魂飞魄散
黄小财的尾巴己被红绳灼出焦痕,却还在拼命撕扯:"光道你发什么呆!用三清观的井水浇她后颈!"光道猛地惊醒,抓起功德箱里的铜盆冲向天井。暴雨砸在他道袍上,却不及他此刻心跳剧烈 —— 井水里倒映着白巧巧痛苦的脸,也倒映着偏殿裂缝中即将完全探出的青灰色爪子。
"忍着点!" 光道将井水泼向白巧巧后颈,莲花胎记在水痕中骤然发亮。红绳发出刺耳的尖啸,鳞片纷纷剥落,露出里面缠绕着的黑色咒文。白巧巧趁机扯断红绳,妖丹 "砰" 地炸裂,化作万千火星落入镇妖阵裂缝。
功德箱上的光板闪过绿光,机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任务完成】奖励香火值 + 50,解锁「慧眼识妖」技能
光道瘫坐在地,看着白巧巧颈间的红绳恢复成普通棉线。她蜷缩在墙角,颤抖着取出另一张黄纸 —— 上面画着三清观的地形图,某处用朱砂圈着:聚灵阵眼所在地。
黄小财叼着半块烧焦的炊饼凑过来,尾巴轻轻扫过光道手背:"现在知道俺不是只会偷炊饼了吧?"光道看着黄鼠狼鼻尖的烟灰,突然笑出声:"知道了,知道了... 下次给你加块糖饼。"
暴雨仍在肆虐,偏殿的裂缝却不再扩大。光道扶着神像站起来,发现白巧巧耳后的莲花胎记己完全显现,宛如真莲绽放。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后山深处,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穿透雨幕,死死盯着道观方向 —— 那是黑山老妖的瞳孔,比夜色更浓,比妖气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