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的话音落下,喜堂内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黄毛青年和眼镜男面如土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们看看那扇紧闭的、贴着鲜红“囍”字的内门,又看看眼神冰冷、唇角却带着浅笑的白衣男子,恐惧几乎要从他们的眼底溢出来。
那扇门后,就是“新郎”所在的地方。
而他们,要去寻找那所谓“新郎的信物”。
“我……我们……”黄毛青年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他清楚,眼前这个貌美如妖的白衣男子,比之前那个恐怖的尸将,更加危险,更加不可理喻。
白衣男子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池镜身上,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看着猎物在恐惧中挣扎的感觉。
池镜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白衣男子,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某种棋子,或者说,是供他消遣的玩物。他真正的目标,或者说他唯一在意的,似乎只有自己。
“友情提示,时辰不等人。”白衣男子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依旧清冽,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催促,“新娘的耐心,可不比我好。”
这句话,如同催命符一般,让黄毛青年和眼镜男浑身一激灵。
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绝望和不得不从的恐惧。
“走……走吧。”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声音干涩沙哑,他率先迈出了第一步,走向那扇禁闭的内门。他的步伐有些虚浮,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黄毛青年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死亡的威胁,让他们暂时压下了对未知的恐惧。
池镜没有动,他站在原地,冷眼旁观。他知道,这个白衣男子不会轻易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而且,他也想看看,那扇门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吱呀——”
眼镜男颤抖着伸出手,推开了那扇贴着鲜红“囍”字的木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喜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的、甜腻中带着腐朽气息的异香,从门内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厅堂。这股气味,让池镜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门后的景象,也随之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比外厅更加狭小、更加阴暗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古式的雕花木床,床上挂着暗红色的床幔,层层叠叠,遮挡住了床上的景象。
房间的角落里,点着几盏与外厅一般无二的暗红灯笼,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房间内的大致轮廓。
墙壁上,同样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囍”字,只是这些“囍”字,颜色更加鲜艳,鲜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除此之外,房间内再无他物,显得空旷而诡异。
黄毛青年和眼镜男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踏入。那浓郁的异香和房间内诡异的气氛,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不安。
“怎么,不敢进去?”白衣男子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还是说,你们想先尝尝‘迎亲尸将’的‘热情’?”
两人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再也不敢犹豫,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间。
池镜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以及门内若隐隐现的景象。他注意到,当黄毛青年和眼镜男踏入房间的刹那,白衣男子的嘴角,那抹浅笑似乎又加深了几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戏谑。
房间内,黄毛青年和眼镜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西周,寻找着所谓的“信物”。
“信物……信物会是什么?”黄毛青年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
眼镜男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雕花木床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那层层叠叠的暗红色床幔上。
“新郎……应该就在床上。”他声音干涩地说道,“信物,很可能在他身上。”
这是一个合理的推测,但也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谁知道那床幔之后,躺着的“新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犹豫。但任务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继续。
眼镜男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拨开那暗红色的床幔。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床幔的瞬间——
“嘻嘻……”
一声轻微的、如同孩童般的嬉笑声,突兀地从床幔后方传来!
那笑声清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让人头皮发麻。
眼镜男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黄毛青年更是吓得首接瘫坐在地,牙齿咯咯作响。
“谁?谁在那里?!”眼镜男色厉内荏地喝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诡异的嬉笑声,断断续续地从床幔后传来,越来越近,仿佛那发出笑声的东西,正在向床边移动。
池镜在外厅看得真切,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就在此时,那层层叠叠的暗红色床幔,突然无风自动,缓缓地、向两侧滑开……
一道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那并非众人想象中的“新郎”,而是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梳着两个羊角辫,脸上涂着厚厚的、不均匀的惨白脂粉,嘴唇却涂得殷红如血,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一口细密尖锐的牙齿。
她的手中,抱着一个与她身体极不相称的、破旧不堪的布娃娃。那布娃娃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正首勾勾地盯着房间内的两人。
“你们……是来陪我玩的吗?”小女孩歪着头,用一种天真而又阴森的语气问道。
她的声音,正是刚才那诡异嬉笑声的来源。
黄毛青年和眼镜男早己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回答。
“新郎……新郎在哪里?”眼镜男鼓起最后的勇气,颤声问道。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小手,指向了床铺的内侧。
“爹爹……在睡觉呢。”她嘻嘻笑道,“你们要找爹爹的信物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一步步走向黄毛青年和眼镜男。
她的身上,那件鲜红的嫁衣显得格外刺眼,嫁衣的下摆,似乎沾染着暗红色的、早己干涸的污渍。
“信物……信物是我的红盖头哦……”小女孩走到两人面前,仰起惨白的小脸,笑容诡异,“你们帮我戴上,我就把爹爹的信物给你们……”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鲜红色的、绣着鸳鸯图案的盖头。
那盖头,鲜红得像是用鲜血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