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偌大的喜堂之内,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那庞大狰狞的“迎亲尸将”,方才还凶神恶煞,此刻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僵立在原地,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挡在池镜身前的白衣男子,腐烂的巨脸上竟透出一种近乎谄媚的畏惧。
池镜心中同样震惊。
这白衣男子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仅仅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副本Boss产生如此强烈的恐惧反应?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更高阶的NPC,还是……这个副本世界的某种规则化身?
黄毛青年和眼镜男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呼吸。他们原以为池镜这次死定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个看似文弱的白衣美人,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威慑力。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身后的池镜,也没有在意另外两名玩家的反应。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迎亲尸将”身上,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寒意越来越浓。
“滚回去。”他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与威严。
“呜……”迎亲尸将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了一下。它似乎想说什么,但对上白衣男子那冰冷的眼神,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了恐惧的呜咽。
它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后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眼前的存在。那些从它胸腔中伸出的扭曲触手,也早己收敛起来,紧紧贴在腐烂的身体上,不敢有丝毫异动。
“等等。”
就在尸将即将退回到被撞开的大门外时,白衣男子突然开口。
尸将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僵在原地,独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白衣男子缓缓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地上那滩属于职业女性的、暗红色的粘液,以及那块被他自己丢弃的、沾染了池镜血迹的森白骨块。
“把这些……‘垃圾’,清理干净。”他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别污了我的地方。”
尸将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巨大的头颅点了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它伸出几条较为粗壮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卷起地上的那滩粘液和骨块,动作笨拙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麻利。
很快,地面恢复了些许洁净,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和那股甜腻的异香。
“现在,滚。”白衣男子收回目光,声音依旧冰冷。
“吼……”尸将如蒙大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迅速退出了喜堂,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之中。那沉重的脚步声也很快远去。
被撞毁的大门依旧敞开着,门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首到尸将的气息彻底消失,喜堂内的紧张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黄毛青年和眼镜男几乎同时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池镜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他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这个白衣男子,比那所谓的副本Boss,更加深不可测,更加危险。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池镜。
他苍白的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又重新浮现,只是这一次,那笑容中似乎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丝警告的意味。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池镜脸颊上那道己经不再流血的细微伤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最珍贵的瓷器。
池镜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但白衣男子的手指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按住了他的脸颊。
那冰凉的触感,让池镜的身体微微一僵。
“我说过,你会喜欢的。”白衣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蛊惑般的磁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池镜的耳畔,“这喜堂的‘馈赠’,不止有糖。”
他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块红纸包裹的东西,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坚硬的骨块,而是一颗圆润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红色药丸?
“这是‘凝血丹’,”白衣男子将药丸递到池镜唇边,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方才那个驱退尸将的冰冷存在只是幻觉,“吃了它,伤口就不会留疤了。我不喜欢……看到你身上有瑕疵。”
他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却让池镜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瑕疵”?是指他脸上的伤,还是指……他这个人本身?
池镜看着近在咫尺的药丸,又看了看白衣男子那双幽深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眸子,沉默了片刻。
“多谢好意。”他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平静,“一点小伤,不碍事。”他依旧没有张口。
白衣男子捏着药丸的手指微微一顿,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眼底却掠过一丝偏执的光芒。
“池镜,”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缠绵的意味,“你似乎总是不太听话。”
他的手指轻轻用力,那颗红色的药丸,竟被他缓缓碾碎,细腻的红色粉末从他指间簌簌落下。
“不过没关系,”他看着那些粉末,语气依旧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有的是耐心,慢慢‘教’你。”
说完,他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在池镜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他彻底打上专属烙印的完美艺术品。
“现在,你们该去完成你们的任务了。”他突然开口,目光转向几乎快要失去存在感的黄毛青年和眼镜男,“找到新郎的‘信物’,否则,下一个时辰,死的可能就是你们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
黄毛青年和眼镜男浑身一颤,如梦初醒,脸上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信物……信物在哪里?”黄毛青年颤声问道。
白衣男子嘴角微勾,伸出手指,指向了厅堂最深处,那扇从一开始就紧闭着的、贴着鲜红“囍”字的内门——正是他之前走出来的那扇门。
“新郎,就在里面等你们。”
“带着他的‘信物’,去后院的井边,等待新娘回门。”
“记住,”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警告,“不要试图耍花样,也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池镜。
“否则,我不介意,亲手送你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