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台的金粉还在睫毛上颤动，沈风眠抱着奖杯的手指微微发白。
她借着调整耳坠的动作，用冰凉的锦鲤浮雕贴了贴发烫的耳垂。
黑影缠绕的腕间幻痛与台下宋清尘压抑的咳嗽声重叠，像两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沈总，庆功宴......"秘书举着香槟追到消防通道，却见自家老板正对着手机蹙眉。
屏幕上是匿名信最后那行血字：【当锦鲤回首，菌丝将噬主】
"取消所有应酬。"沈风眠扯开发髻，青丝垂落时带起细碎荧光——那些菌丝防护服残留的孢子正依附在她发间，"通知研发组，两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
临时实验室建在养菌场的地下仓库，通风管道爬满会发光的荧光菇。
沈风眠踩着胶靴穿过菌丝缠绕的货架，墙角的监控探头突然闪过红光，她反手将钢笔掷向阴影处，菌液在墙面炸开蛛网状的生物膜。
"实时监控完成了？"她接过助理递来的防护面罩，镜片映出正在调试离心机的年轻小工。
叫小赵的实习生手忙脚乱地扶住摇晃的试管架，后颈的工牌带子打了死结。
李教授抱着双臂靠在恒温箱上，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沈小姐要是听劝，就该继续做观赏型菌毯，而不是妄想用食用菌做医疗材料。"他故意将培养皿碰得叮当响，"知道为什么没人成功？
缺乏核心......"
"因为所有人都盯着抗排异反应，却忘了菌种本身会思考。"沈风眠突然将手掌贴在玻璃窗上，正在分裂的银耳菌核突然转向她指尖，"李教授见过会避开癌细胞的菌丝吗？"
实验室陡然寂静，只有通风柜发出嗡鸣。
李教授僵硬的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恒温箱警报器突然尖叫。
小赵打翻的酒精灯在操作台蔓延开幽蓝火苗，宋清尘苍白的指尖恰好按在总闸开关。
黑暗降临的刹那，三十七个培养柜同时亮起生物荧光。
沈风眠在诡谲的光晕中轻笑出声："看来我的菌丝宝宝们，比某些专家更懂配合。"
宋清尘握着应急灯出现在楼梯转角，咳出的血丝在袖口绣成暗纹："回家路上看到蒲公英田，想起你说菌丝传播像飘散的种子。"他展开的手帕里躺着枚芯片，监控画面显示小赵半小时前在更衣室接过韦家管家的信封。
实验室重新亮灯时，沈风眠正把芯片嵌进锦鲤耳坠。
李教授盯着她调试基因编辑仪的背影，突然发现仪器参数页面上跳动着自己三年前被否定的理论模型编号。
沈风眠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三秒，敲击声突然像爆豆般在实验室炸开。
监控画面里小赵后颈的死结工牌带子，此刻正随着他擦拭酒精的动作来回晃动，在荧蓝菌光下像条僵死的白蛇。
“离心机参数调校完毕！”小赵抹着汗转身，工装裤擦过正在运转的烘箱。
沈风眠瞳孔骤缩，话未出口就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实习生手肘撞翻了整盒铂金培养皿。
李教授的冷笑声从通风管道折返回来：“这就是沈总亲自挑选的科研新星？”他故意用镊子夹起一片碎玻璃，“知道这些器皿价值多少亩菌田吗？”
菌丝防护服突然发出细微爆裂声，沈风眠低头发现袖口孢子正渗出诡异的荧光。
她按住宋清尘悄悄塞来的手帕芯片，忽然闻到空气里飘着韦家特供熏香的味道——和小赵今早衣服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收拾干净。”她声音像绷紧的琴弦，“所有人退出A区，我要重做基因链校准。”
实验室白炽灯熄灭的刹那，三十七个培养柜的荧光突然聚向中央操作台。
沈风眠的锦鲤耳坠撞在显微镜上，数据屏突然弹出三小时前被忽略的波动曲线——那些菌丝在遇到肝癌细胞时，竟然自主形成了微型防护罩。
“不是避开……”她指尖颤抖着放大图像，“是在吞噬病变蛋白！”防护面罩蒙上白雾，映着姑娘骤然亮起的眼眸。
培养柜里的菌核集体转向她所在方位，如同朝圣者遇见神明。
李教授的金丝眼镜哐当砸在操作台。
老专家瞪着数据屏上跳动的基因组，喉结上下滚动：“这不可能……三年前那个被学术界嘲笑的模型……”
“您是说这个吗？”沈风眠忽然调出基因编辑仪的历史记录，光标精准停在第704号文件——正是李教授当年被斥为“异想天开”的菌类智能理论。
仪器参数页面突然开始自动修正，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敲打键盘。
宋清尘的咳嗽声混着轻笑从对讲机传来：“风眠，你发梢的孢子……在发光。”
应急灯扫过时，众人惊见满室菌丝正沿着数据线攀爬，在主机箱表面织就发光的神经网络。
小赵手里的抹布啪嗒落地，他后颈的死结不知何时变成了精巧的蝴蝶结。
“启动B方案！”沈风眠甩开长发，荧光孢子如星尘洒落，“给我两小时，让这些小家伙……”话音未落，基因编辑仪突然爆出电火花，操作台所有屏幕同时跳出鲜红的“错误”提示。
李教授刚摸到眼镜腿的手僵在半空。
他分明看见故障代码里藏着韦氏集团的专利水印，就像匿名信上的血渍在电子屏里重新流淌。
菌丝网络疯狂闪烁起来，在地下仓库投出妖异的影，仿佛有无数锦鲤在墙面游窜。
沈风眠的指尖还停留在启动键上，睫毛沾着的金粉与孢子荧光交相辉映。
她望着突然黑屏的主控台，耳坠上的锦鲤鳞片突然开始发烫——这次连宋清尘藏在暗处的应急灯都开始明灭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