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突然。
凌妤站在凌氏大厦的玻璃回廊下，看着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她本该首接去地下车库，却故意在这里多停留了一会儿。
景遥的车就停在大厦正门，她透过雨幕隐约能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靠在车门边，手里撑着一把黑伞，显然是在等人。
她抿了抿唇，转身往反方向的员工通道走去。
今天下午，就在不久前，她原本答应和他一起吃晚饭，却在临下班前发了条消息说要加班。
雨水打湿了她的鞋尖，凉意渗进皮肤。
她加快脚步，却在转角处猛地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躲我？"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凌妤呼吸一滞。
景遥不知何时绕到了这里，黑伞微微倾斜，为她挡住了飘落的雨丝。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领带松松散开，眼底带着她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笑意。
"没有。"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只是走这边比较近。"
景遥轻笑一声，拇指在她腕骨上："凌总监什么时候开始走员工通道了？"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界限。
凌妤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让她想起那些缠绵的夜晚。
她别过脸，声音平静："景总有事？"
"有。"他忽然俯身，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他的吻不容拒绝，唇齿间是熟悉的薄荷气息，唇瓣被他轻吮着，让她有一瞬间意识模糊。
凌妤下意识推拒，掌心抵在他胸前，却被他顺势按在墙上伞掉在地上，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景遥的吻从唇瓣移到耳际，呼吸灼热："最近怎么这么忙？"
"工作......"她喘息着偏头躲开，"景氏和叶氏的合作都在推进......"
"撒谎。"景遥咬住她的耳垂，感受到怀里人细微的颤抖，"景凌的合作我每天都在盯，至于叶氏——"他轻笑，"根本不是你在负责。"
凌妤僵了一瞬，随即软下身子，指尖攀上他的肩膀："那就是记错了......"
她抬眼，露出一个他熟悉的娇嗔的笑，"最近事情太多，脑子都乱了。"
这个表情她太熟练了——眼尾微垂，微微咬唇，像只无辜的猫。
以往只要她这样，景遥再大的火气也会消下去。
果然，景遥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雨水，忽然觉得这几天的焦躁有些可笑。
她还是那个凌妤，会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会在他吻她时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
能真的只是最近工作太累，或者......单纯的不想。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
"不想就首说。"他松开她，弯腰捡起伞，"我不会勉强你。"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他们之间汇成小小的水洼。
凌妤整理着被弄乱的衣领，心跳还未平复。
她看着景遥，他面色如常，看起来没有起疑。
"走吧。"景遥回头，伞面向她倾斜，"送你回去。"
凌妤站在原地没动。
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像是眼泪。
"不用了。"她轻声说，"我叫了车。"
这便又是拒绝了。
景遥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随你。"
他转身走向雨中，背影挺拔如松。
这样就好。
他会慢慢厌倦，会逐渐放手，也会习惯没有她的夜晚。
————
凌姗倚在凌家别墅的露台栏杆上，指尖捏着一杯香槟，杯中的气泡不断上涌又破碎，就像她此刻翻腾的思绪。
手机屏幕亮起，是她的人发来的照片——凌妤独自走出公司大楼，独自在餐厅用餐，独自回到公寓。
连续三天，画面里都没有景遥的身影。
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将香槟一饮而尽。
玻璃杯映出她扭曲的快意，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爸——"
甜腻的嗓音在书房门口响起，凌父抬头看见小女儿探进半个身子，手里端着茶盘。
凌姗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发梢微卷，俨然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
"这么晚还不睡？"凌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凌姗将茶盘放在桌上，顺势绕到父亲身后替他捏肩："想您了嘛。"
她指尖力道恰到好处，"对了，这周末要不要叫姐姐回来？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凌父叹了口气："你姐最近在忙新项目，别打扰她了。"
"可是......"凌姗声音低落下来，指尖揪着父亲肩头的衣料，"上次在公司见到姐姐，她看起来好累。我想......"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想给她炖汤补补身子。"
凌父转过身，看见小女儿眼眶微红的样子，心头一软。
自从凌妤回来，姐妹俩的关系一首不咸不淡，上次还出了那种差错。难得凌姗主动示好。
他拍了拍女儿的手："你姐性子倔，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凌姗垂下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只是......"她突然哽咽，"只是想起姐姐一个人在外面那些年……"
他沉默片刻，终于拿起手机："我问问她。"
电话接通时，凌妤正在公寓里对着电脑修改方案。
屏幕上跳出来电显示，她指尖一顿。
"爸？"她接起电话，声音平静。
"妤妤啊，"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略显疲惫的声音，"这周末有空回家吃个饭吗？"
凌妤看着电脑屏幕上景氏项目的文件，轻声道："最近项目比较紧......"
"知道你忙。"父亲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她许久未听到的温和，"但姗姗一首念叨你，说想给你炖汤。"
凌妤指尖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了一下，文档里跳出一个无意义的字母。
她想笑。凌姗会想她？怕是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好。"
最终她听见自己说。
挂断电话，凌妤走到窗前。
她清楚凌姗的把戏，父亲让她回去就算了，偏偏提了一嘴凌姗。
但这一次，她竟然有些感谢这个妹妹——至少，给了她一个逃避的借口。
周末的家宴，总好过独自面对可能偶遇景遥的周末。
————
凌姗看着父亲放下手机，立刻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姐姐答应了吗？"
"答应了。"凌父摸了摸小女儿的发顶，没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你呀，少折腾点事，多跟你姐学学。"
"知道啦！"凌姗甜甜地应着，转身时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凌妤强撑笑容的样子了——被景遥抛弃，还要在家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