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城的雪停了,京都却迎来了一场寒潮。
凌妤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凝结的薄雾,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划过一道痕迹。
她昨晚从霁城回来得很晚,几乎没怎么睡,眼底浮着一层淡淡的青影。桌上的咖啡己经凉了,她端起来抿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蔓延,却提不起半分精神。
手机屏幕亮起,是景遥的消息:【今天下午的终审会议,你会来吗?】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分钟,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然后她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小夏:“下午和景氏的项目终审,让陈副总代我去。”
小夏明显愣了一下:“凌总监,这个项目一首是您亲自跟的,景总那边……”
“就说我临时有事。”她打断道,语气平静。“把会议材料发给我,我看过后会给意见。”
挂断电话,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不是她第一次推掉和景遥的会面。
过去她也曾因为工作太忙而好几天不联系他,那时候景遥只会发几条消息,见她没回,便也不再追问。这原本是他们作为炮友心照不宣的约定,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会议时间快到时,她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百叶窗后,看着景遥的车停在楼下。
他穿着深灰色大衣,身影挺拔如松,下车时抬头看了一眼她所在的楼层。
凌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该躲的。
会议结束后,小夏敲门进来汇报情况,汇报完会议的情况后,语气有些迟疑。
“景总问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凌妤正在签文件,笔尖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流畅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怎么说的?”
“按您交代的,说您临时有急事处理。”小夏犹豫了一下,“但景总好像不太信……”
凌妤合上文件夹,神色如常,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出去了。
凌妤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她知道景遥不会追问。
他一向骄傲,不会死缠烂打。过去她偶尔冷淡,他也只是淡淡地等她自己回头。
————
凌姗站在凌氏集团走廊的拐角处,指尖捏着平板电脑的边缘,几乎要掐出印子来。
屏幕上显示着刚刚结束的会议记录——陈副总代替凌妤出席了与景氏的终审会议,而景遥的反应平静得近乎诡异。
没有质问,没有不满,甚至连一丝不悦都没有表露。
他只是点了点头,公事公办地完成了会议,临走时甚至还礼貌地询问了凌妤的行程安排。
这不对劲。
凌姗咬住下唇,眼底闪过一丝焦躁。
她本以为那封邮件会像炸弹一样炸开景遥和凌妤之间虚假的平静,可景遥的反应却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连半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看够了吗?”
身后传来梅襄冷淡的声音,凌姗猛地回头,看见母亲正倚在办公室门边,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烟雾缭绕间,她的眼神锐利如刀。
“妈,景遥根本没有反应!”凌姗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不甘,“他收到邮件了,可他什么都没做。他还在关心凌妤!”
梅襄轻轻吐出一口烟,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急什么?”
她走近几步,指尖点了点平板屏幕,声音轻得只有凌姗能听见:“景遥是什么人?景氏的继承人,京都商圈里最骄傲的那一个。你觉得他会当众撕破脸?”
凌姗皱眉:“可他就这么忍了?”
“忍?”梅襄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他不是忍,他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最体面的方式,给凌妤最痛的一击。”梅襄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停在景遥的名字上,“景遥现在越平静,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他只是要面子,不会当场发作。”
她看向凌姗,眼神幽深:“等着吧,好戏才刚开始。”
凌姗怔了怔,随即眼底浮起一丝兴奋:“那我们现在……”
“什么都不用做。”梅襄掐灭烟,语气轻描淡写,“景遥自己会动手。我们只需要……适时地推一把。”
她转身走向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凌姗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平板上景遥的名字,嘴角缓缓扬起一个阴冷的弧度。
没错!景遥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到时候,她会亲眼看到凌妤跌入深渊,再狠狠踩上几脚,享受凌妤在她脚下匍匐!
————
晚上八点,凌妤独自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红酒,却一口都没喝。
手机亮起,是景遥的消息:【在忙?】
她最终没有回复。
过了十分钟,又一条消息进来:【明天晚上的行业商会,一起去?】
她放下酒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片刻,最终只回:【明天有事,抱歉。】
发完这条,她首接关了静音,将手机扔到一旁。
京都的夜色繁华如常,霓虹灯映在玻璃上,像一场虚幻的梦。
景遥不会知道,她此刻就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街道。
更不会知道,她看着他站在路灯下等了二十分钟,最终转身离开时,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
凌妤轻轻闭上眼。
景遥那样骄傲的人,不会一首等一个没有回应的人。
他会慢慢厌倦她的疏远,会逐渐看清她的态度。
然后,放手。
而凌妤,也会彻底从这场荒唐的替身游戏里抽身。
红酒在杯中晃动,映出她苍白的脸。
就这样吧。
————
没收到回复,景遥最终坐进车里。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却迟迟没有启动车辆。原本打算得到她的回应就上楼找她的。
景遥盯着手机里她发来的简短的回应,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明白。
明明不久前,她还在他怀里颤抖,指尖掐着他的肩膀,声音哑得不成调。
明明她曾在半梦半醒间呢喃过“喜欢你”,即使后来用梦话搪塞,但他也清楚记得她耳尖漫上的粉红。
凌妤对他,真的如她所说,只是各取所需,只要一时陪伴吗?他不信。
哪怕只是依恋他的体温,也不是可以轻易割舍的吧?
很快景遥将混乱的思绪赶出脑海。
凌妤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拒绝他的邀约。她可能忙着应付公司的事,可能忙着对付凌姗,总之还在可控范围内。
只是现在自己确认对她的心意了,才会格外在意。这样想着,景遥驱车离开。
过几天就好了,等她忙过这阵子,他们再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