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风裹挟着夜来香的馥郁，凌妤倚在雕花栏杆边，指尖无意识地着香槟杯沿。叶深站在她身后半步，黑玛瑙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叶总有什么事？"她没回头，声音比杯中的冰块还冷。
叶深低笑一声，突然说起毫不相干的事："记得叶泫差点被撞死的那天吗？"
凌妤的指尖微微一顿。那是她十六岁冬天的事——叶泫把她锁在琴房一整夜，第二天她"恰好"发现他的车刹车油管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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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霁城呵气成霜，叶家老宅的琴房里，凌妤蜷缩在三角钢琴下，牙齿打颤的声音混着窗外呼啸的北风。
叶泫临走前锁死了中央空调的控制面板，她校服裙下的膝盖冻得青紫。
这是她第三次被锁在这里。
第一次是叶浅打翻颜料污了她的画作，第二次是叶泫藏起她参赛的设计稿，而这次——仅仅因为她月考成绩比叶浅高了三分。
"咔嗒。"
凌晨两点的开门声格外清晰。
凌妤抬头，看到叶深倚在门边，黑色大衣肩头落着未化的雪。他扔来条羊毛毯，声音比风雪还冷："还能走吗？"
凌妤裹紧毯子，指尖触到内袋里冰凉的金属——那是她上周从学校实验室"借"来的管钳。
三日后，霁城西郊盘山公路。
叶泫的保时捷911在弯道突然失控，车身擦着护栏迸出刺目火星。
后视镜里映出叶泫惨白的脸——刹车踏板像块死铁，无论怎么踩都毫无反应。
"操！"
轮胎摩擦声撕裂夜空，车子撞断两棵云杉后堪堪停在山崖边。叶泫颤抖着爬出变形的车门，狼狈不堪。
同一时刻，叶家车库。
凌妤蹲在监控盲区的阴影里，白雾随着呼吸在空气中消散。
她戴着实验室的乳胶手套，将拆下的刹车油管切口用砂纸打磨得参差不齐——这样看起来就像自然老化导致的断裂。
这是她观察汽修工三个月学来的技巧。
每周三下午，当叶泫在篮球场挥汗如雨时，她就躲在车库二层的杂物间，透过通风口看他那辆招摇的跑车。
翌日清晨，叶家餐厅。
"肯定是那个野种干的！"叶泫把诊断报告摔在桌上，他左手打着石膏，"昨天车刚保养过，怎么可能突然刹车失灵？"
凌妤低头搅着燕麦粥，睫毛在眼下投出乖巧的阴影："二哥要不要喝点姜茶？你脸色好差。"
"装什么好人！"叶浅突然掀翻她的粥碗，"上周你还跟王妈打听车保养的事！"
滚烫的粥泼在凌妤手背，她咬着唇没躲，眼眶迅速泛红："我只是...听说二哥的车漆颜色特别..."
"够了！"叶父摔下报纸，"修车厂说是油管老化！"
叶泫还想说什么，却被叶深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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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真好，那样都没死。"叶深踱步到她身侧，语气像在讨论天气，"修车厂的师傅说，油管切口像用专业工具割的。在叶泫面前，他忽然看不出来了。"
月光勾勒出凌妤精致的侧脸，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哥想说什么？"
"那家修车厂，是叶氏投资的。"叶深突然转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她，"车库的监控录像，在我手里。"
香槟杯映出凌妤骤然收缩的瞳孔。
她一首以为那次是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原来......
她终于抬头，眼底满是挑衅，"大哥不是自愿成为我的共犯的吗？"
叶深的眼神陡然暗沉。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酒杯跌落在地，碎成无数晶亮的残片。
"有些时候，"他俯身逼近，呼吸喷在她耳畔，"我真想掐死你。"
凌妤微笑："排队。"
两人呼吸交缠，像两头对峙的野兽。
叶深忽然笑了，指腹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你知道我舍不得毁了你。"
远处宴会厅的乐声飘来，圆舞曲欢快的节奏与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荒诞的对比。
凌妤挣开他的手，转身面向花园："如果只是来说这些废话......"
"景遥知道吗？"叶深突然问，"你看着他的时候，到底在看谁？"
夜风突然静止。
凌妤的后背绷成一条首线，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我和景遥本来就没关系。"她听见自己说，"你大可以拆穿，大不了结束床伴关系。"
"是吗？"叶深突然扳过她的肩，"凌妤，你是不是被景遥宠昏头了？"他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他二十五岁接手景氏，一年内清洗了七个元老，三年把市场份额扩大两倍——这样的人，会甘心被你当替身耍着玩？"
凌妤的指甲陷入掌心。
她突然想起那次在拍卖会，景遥发现她为LY的画流泪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
"不如这样，"叶深的气息拂过她僵硬的唇角，"在景遥发现之前，来到我身边。"
凌妤猛地推开他，后退时高跟鞋踩到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叶总说笑了。"她整理着裙摆，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凌妤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转身的瞬间，她没看见叶深眼中闪过的得色——她方才那一瞬的犹疑，己经是最好的答案。
宴会厅的灯光倾泻而出，凌妤在门口撞上了正在找她的景遥。他的目光在她苍白的唇色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她身后黑暗的露台："谈完了？"
"嗯。"凌妤主动挽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反常，"我们回去吧。"
景遥没动。
他抬手擦掉她锁骨上不知何时溅到的香槟酒渍，声音温柔得危险："他碰你哪了？"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凌妤眼中，折射出破碎的光斑。她突然想起言理最后一次替她擦眼泪时，指尖也是这么凉。
"景遥，"她轻声问，"你厌恶欺骗吗？"
话未说完，景遥突然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像是要堵住所有未尽的言语。他终于放开时，拇指重重碾过她红肿的唇瓣。
“我很讨厌别人骗我。”他眸色很深，"但如果是你，那就骗我一辈子。"
他的眼神在灯光下晦暗不明，凌妤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或许叶深是对的——她太低估景遥了。
而露台的阴影里，叶深正摇晃着酒杯，看着远处相拥的两人。酒液折射出的红光，像极了那年巷子里蔓延的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