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 年春天，阳光透过供销科那扇积满灰尘的窗户，洒在角落里的木柜上。这个木柜己经有十年没有被打开过了，里面的账本堆积如山，纸张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泛黄发脆，一股霉味和樟脑丸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袁兴茅站在木柜前，看着这些被遗忘的账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决定要把这些账目重新梳理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问题。
袁兴茅挽起袖子，走到靠窗的那张旧课桌前坐下。他打开第一本账册，算盘珠在他的指间飞快地拨拉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沉浸在这一堆数字中，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当他翻到第三本账册的第 47 页时，他的手指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行用蓝墨水写的字上：“1973 年销往临县供销社的 300 箱酒，回款栏写着‘自然灾害减免’，但却没有收货方的红章。”
袁兴茅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继续往下看，发现同一页上还有两笔类似的记录，经手人都是采购主任老周。
就在这时，老周叼着烟卷，慢悠悠地晃进了办公室。他的袖口露出一截金表链，在阳光下一闪，显得格外刺眼。
“小袁啊，年轻人要懂规矩。”老周走到袁兴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旧账都是陈年老黄历了，翻出来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袁兴茅的目光落在老周那双布满泥点的鞋子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早他从财务科出来时的情景。当时，老周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酒票，那是一种只有厂里高层才能拿到的特殊票据。
夜幕降临，月光如水洒在窗前。袁兴茅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借着微弱的月光，他重新仔细核对了一遍账目。这一次，他发现了 17 笔可疑的记录，这些记录的金额从几十元到上千元不等，而这些钱对于普通工人来说，几乎相当于他们半年的工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袁兴茅终于完成所有的核对工作时，己经是凌晨两点了。他抱着整理好的报表，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到了陈怀仁的办公室门口。站在门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己经被汗水湿透，而这些汗水正慢慢地浸湿着报表的边缘，让纸张微微发皱。
袁兴茅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陈怀仁低沉的声音：“进来。”
袁兴茅推开门，走进了陈怀仁的办公室。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陈怀仁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的面前堆满了文件和资料。看到袁兴茅进来，陈怀仁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有人说你想夺权。”陈怀仁的第一句话让袁兴茅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发现了一些账目上的问题，觉得应该向您汇报一下。”
陈怀仁听完，并没有说话，他默默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他面前缭绕，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老周在厂里干了二十年，他的人脉盘根错节，不是你能轻易撼动的。”
袁兴茅低下头，他知道陈怀仁说的是事实。老周在厂里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关系网遍布各个部门，想要扳倒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怀仁似乎看出了袁兴茅的心思，他站起身来，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柜门，示意袁兴茅把账本放进去。然后，他关上保险柜，转身对袁兴茅说：“明天你去财务科兼个职，多留意一下那里的情况。记住，有些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
袁兴茅摸出藏在鞋垫下的举报信，信纸边缘己被手指磨得起毛。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啼，他慢慢将信纸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时心想：或许陈师傅是对的，有些账，得慢慢算。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