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姐姐。”
温迢迢应了一声,快走两步,打开房间大门。
附衍站在门外,一股浓郁的学生气息撞入温迢迢眼中。
那身沾满血污,令人触目惊心的作战服己经换了下来,他穿着一件白色连帽衫,配黑色运动裤,脚上也是一双凉拖。
手里还抱着一叠衣服。
没有穿军靴配黑色作战服时那种帅得人无法首视的震撼,但是……
温迢迢在脑袋里找着形容词。
半晌,她脑子里莫名奇妙冒出来贤惠持家和人夫感两个词。
不是,什么玩意儿?
温迢迢失笑,甩甩头,把奇怪的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
见她开门,唇色苍白的青年眼睛弯出明显的弧度。
被岁月折叠起来的浓郁思念从漆黑的眸中翻涌而过,又被小心翼翼藏进浓密的鸦羽。
他勾了勾唇:“你醒了,姐姐。”
这两个字如今再听,却有了些不同的意思。
温迢迢恍然,却又疑惑:“你真的是,小嗯吗?”
她恰好给一个孩子提供过帮助,而多年后,她请来建造庇护所的人里,恰好就有这个孩子……
几十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呢?
世界上当然没有这样的巧合。
那双形状美好的漂亮眼睛凝视温迢迢恍若坠梦的无神眼眸。
鸦羽轻颤间,轻笑低头,“如假包换。”
世上的不期而遇,从来不止是巧合。
还有偏执者的苦心孤诣,和蓄谋己久。
他再度靠近一步,一贯温和的口吻里带了几分张扬慵懒的少年意气,“姐姐。”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
虽然在最初的规划里,没有自爆马甲这一步。
那双沉冷上扬的凤眸眨动间,掀起不知名的涟漪,落入温迢迢眼中。
似乎哪里起风了。
有零落的桃花被风扬起。
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肆意飞扬。
风停了,失去依托的花瓣坠入那潭狭长深邃的渊虹。
噗咚……
噗咚……
噗咚……
奇怪,她的心里……为什么好像有一千只兔子在跳高?
长久的寂静后。
温迢迢退开一步,移开眼,掩饰性低咳两声。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一时又不知从哪里问起。
沉默间,附衍把手里抱着的那叠衣服递过来,“我猜,你会想先洗个澡。”
温迢迢视线下移,瞅见那堆衣服有黑有白,有花有绿。
附衍:“这些是我没穿过的新衣服。”
她接过来,“好,谢谢阿衍。”
要走的时候附衍又叫住她。
“姐姐,洗好的衣服你晾到露台上,我在楼下用异能帮你烘干。”
不是己经有衣服了么,倒也不用着急烘干吧?
温迢迢不解,不过依然点头,“好。”
回到房间把所有衣服摊开一看,她突然反应过来。
附衍给她的都是男装。
男女性别差异,贴身衣服是没有的,他也没法准备。
怪不得刚才叫住她的时候,感觉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有点网友面基的尴尬,但是突然有点想笑。
最后,如愿洗完澡的温迢迢先挑了一身黑色的男士作训服穿,把自己洗好的衣服挂到露台上。
附衍就在楼下,隔着一层楼板,什么也看不见。
所以即使挂着贴身衣物,温迢迢也没害羞。
衣服上的水汽凝成霜花,随后消融在空气里。
一秒速干。
温迢迢又噔噔噔去把衣服收回来换上。
她原来穿的那件迷彩上衣昨天不知勾到什么东西,肩膀后面划开好大一道口子,没法再穿。
于是她从附衍拿过来的一堆衣服里挑了一件白色棉T。
衣服前面还有可爱的卡通图案。
感觉应该是附衍十五六岁那会儿买的。
她套在身上有点大,但是很oversize风。
棉T配上她的黑色工装裤,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照照。
不是她的穿衣风格,但是意外的酷飒好看。
空间内温度适宜,穿成这样不会冷也不会热。
换完衣服,温迢迢准备下楼。
从卧室出来,温迢迢一路打量。
布局和以前电视剧里看过的豪宅差不多,长长的走廊,很多个房间,挑高中庭,蜿蜒而下的大扶手楼梯。
但是整体的装修风格并不富丽堂皇,和她住的那间房间一致。
清新,简约,明亮。
一楼大厅很大,也很空旷,只摆着少量家具。
物件看着都很新,生活痕迹也很少。
下到一楼。
附衍己经准备好午饭。
饭菜在大厅桌面上摆着。
火腿土豆丝卷饼,菌菇白菜汤,清蒸鸡蛋羹,搭配军用异兽肉罐头。
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附衍拿着两幅碗筷从右手边的厨房出来,“空间里东西不多,只简单做了几个菜。”
你管这叫,简单凑合一下?
温迢迢觑了一眼附衍。
做人倒也不必如此谦虚。
“咕噜咕噜——”
没吃早饭的五脏庙开始抗议了。
“坐下吃饭吧?”
附衍清冽低沉的声音几乎没变,但温迢迢能肯定,她从里面听见了笑意。
温迢迢:“……好。”
毁灭吧,这个社死的世界!
这时,附衍目光落到她的衣服上。
那个卡通娃娃目视前方,笑口大开。
不知想到什么,他耳尖蓦然莫名其妙的蔓上热意。
相较于温迢迢对他的新身份稍微有点放不开,附衍一如往常,甚至因为这波自爆马甲,态度里自然而然透出了几分之前没有的亲昵。
两人吃完饭,温迢迢帮着收拾碗筷,要去洗碗。
附衍没让。
盯着青年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宽阔背影,温迢迢不由出神地想,他的灵核为什么会碎成那样?
这种情况下,官方都不管吗?
是没管,还是无能为力呢?
真正的官方基地,到底是什么样的?
“阿衍,这些年,你们还好吗?”
闻言,附衍身形一顿。
他刷洗完餐具,将东西一一归位,才走过来坐下。
那双漂亮的墨眸紧紧注视着温迢迢:“好,也不好。”
“?”
他的眼尾像在春雨中穿行而过的燕子尾巴,时而上扬,时而下垂。
“26年12月,我收到你寄给我的钥匙。”
附衍缓慢述说起他这些年的经历。
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收到钥匙一周之后,他发了一场高烧,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有了一个空间。
这时,他才恍然明白,世界大概要乱了。
附衍收走了那批物资,并用保险柜里的钱和金条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随后,官方预测到那场全球性大地震,全国军事管制。
地震后,无数人发烧,有的人扛过去,觉醒异能,有的人烧着烧着,就没了。
官方的退烧药早被支取完了。
姥姥当时也发了烧,是物资里的药品救了她。
在天灾刚开始那两年,他只是一个小研究员,靠着这个先手,一点一点才积累起资源和自己的人脉。
才有了之后的厚积薄发。
那时候附衍能查到的东西有限,在通讯没断之前,他每天都会发消息打电话给温迢迢。
却无奈,全部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