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回到别墅,他没开灯。
别墅很大、空旷,他脱了鞋后赤脚走在地上,走得很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左腿有些许的簸,走到皮质沙发上躺了下来。
他盯着发白的天花板,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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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集团高楼,大理石里面光洁明亮,玻璃墙面反射着下午耀眼的阳光。
温珩从门口大摇大摆进来,一头银发、一件黑色T恤,一条银项链,和严肃的商务大楼格格不入,却拽得行来自由。
“哥,姓谢的来了,在楼下,要不要见?”
沈清辞眼睫轻掀了下,“不见。”
“得嘞。”
他回拨电话过去前台,“小萍萍,打发,不见。”
汇报的财务总监话被打断,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在一旁等着,看到沈总的手势,他点头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首接坐在沙发上的温珩姿态闲适,手里拿着一颗糖,“哥,谢氏完了,谢屿他爸妈保了他,说那些事他没沾手,怎么继续弄他?”
沈清辞批阅着文件,笔尖轻轻滑动。
“想到了,先不用管他,让他体会下分文没有是什么感觉。”
温珩将糖咬碎,糖棍扔到垃圾桶,咬得咯吱咯吱响。
陆逸年推门从门口,看到他,“卧槽!”
“你小子,有点邪门。”
温珩:“??”
“什么?”
陆逸年:“还真被你一语成谶了。”
温珩满脸懵:“什么?什么称?”
“说人话。”
他坐在桌子上,看了眼沈清辞,咽了下嗓子,有些试探性开口。
“岑家的事情,辞哥……”
见他脸色即刻沉了下来,陆逸年举起双手,“我真没查,他们自己上新闻了。”
他动了动手指,“转了个视频,你们自己看嘛。”
温珩点开,“卧槽!”
“卧槽!!!”
岑氏集团岑雾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由于一个月前自动签署了股权转让,将其下的51%股份全部赠予她的现任男友——姜邺。
一天的时间,岑氏易名姜氏集团,改朝换代。
“这明显是被做局了啊。”温珩开口。
陆逸年:“你说的啊,还没报复,岑家就没了,所以说,你的嘴邪门嘛,这几年都没出事,偏偏你前两天刚说,人家就出事了。”
温珩:“……”怎么感觉被骂乌鸦嘴了?
他们看向沈清辞,发现他垂着头,半张脸掩在阴影里,不知道是何情绪。
“辞哥,要怎么做?”
沈清辞将平板丢在一旁,抬眸时神色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早就习惯了,辞哥这人太冷静了,很少能有让他情绪变化的东西。
听到他淡淡开口。
“查一下吧。”
“得嘞。”
两人出去后,沈清辞看着文件,密密麻麻的字,他看不清了。
摘掉了眼镜,按了按眉心。
岑家出事了,她是不是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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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挽收到沈棠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的母亲真的败在了男人身上。
连夜坐飞机赶回国,到国内的时候刚好是早上。
沈棠来接她。
“挽挽,你打算怎么办?”
岑挽一脸愁,“不知道,公司的事情我从来没碰过,先去看我妈吧。”
医院里,岑挽看着自己躲了几年没见几面的母亲,吵了几年的人现在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好似所有的力气都丧失了。
她垂下头,沈棠抱着她,轻轻安慰。
“想哭就哭吧。”
岑挽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后续治疗要很多钱,我先把我自己手上的钱先算一下吧。”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缺过钱花,连自己身上有多少钱,她根本不知道。
她走了出医院,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一道视线躲在暗处盯着自己,往身后看的时候又没看到。
回了别墅那边,结果被赶了出来。
别墅也姓姜了,跟她没任何的关系了,而且从前的佣人全都换了。
“靠!姓姜的怎么敢的?”沈棠很生气。
“挽挽,你知道房产证在哪吗?你妈不会连这个都给他吧?”
岑挽思索着,从前她只知道和她妈吵架,每次岑雾说话的时候,她都极其没耐心。
她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你还能去哪里?”
岑挽又是摇头。
在京市,她知道的,就这一处房产。
她情绪出奇的冷静,可沈棠知道,她在压抑着,她在维持着最后的高傲和自尊,那个傲娇的大小姐永远不会让人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她们一起去了银行,查了她名下所有的卡,基本都被冻结了。
看到所有的钱都不能用的刹那,岑挽的泪从眼眶里再也控制不住地下来。
她微信里的余额就只有几万块,还不够母亲几次的治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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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过去。
岑挽和沈棠一起找了所有母亲从前的朋友,没有人愿意趟她家这趟浑水,没有人愿意帮她。
而且令她没想到的是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陈家、谢家也都没落了。
她也报警了,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姜邺得到一切都是合理合法,别墅的房产证也在他那里,母亲签订了转让协议。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拿着一把刀去岑氏找那个姓姜的吗?
这些天哭过很多次,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很脆弱,什么都不懂,连怎么反击都不知道,她一首都被岑雾保护得太好了。
风险来临的时候,毫无反抗的能力。
这几天,她身上的钱用于母亲的治疗后所剩无几,她还住在五星级酒店里,甚至没办法再付多一个星期的房费。
短短几天时间,她从衣食无忧的大小姐沦落到一无所有,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可她还没学会怎么放下尊贵的脸面去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