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监狱。
沈清辞进去的时候,看到地上一具被蒙上了白布的尸体。
早上,他接到电话,说他母亲撞墙自杀死在狱中,让他过去收尸。
身上只剩下不到三百块钱的他,连机票都买不起。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来找他的姜芮琪,她要回京市了,来告别,太巧,沈清辞也要赶回去,跟姜芮琪借了钱,才得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姜芮琪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警局。
她双手捂着嘴巴,“阿姨她……”
看到沈清辞,一张脸冷静得出奇,连警局的人看到他面无表情、毫无动容的模样都有些震惊。
挺冷血。
他蹲下来,掀开那白布,看到母亲那张时而恬静温和、时而狰狞可怖的脸此刻苍白、再无任何表情。
什么表情、眼泪也没有,他又将白布裹上。
“这是她生前的东西,还有留给你的信。”
警察递上来一个箱子,里面是她的几套衣服、还有一个银的手镯。
“你看下是安葬在墓园,还是选择火化。”
沈清辞始终平静,甚至看着都没有旁边一起来的女孩子伤心。
让姜芮琪也是摸不清头脑,无从安慰。
他问:“火化要多少钱?”
处理这种事情的警察也是极少碰见这样的人,他们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大都是悲戚、痛苦和眼泪。
面前的男孩,年纪不大,却冷静得可怕。
像是无悲无喜的石头,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据我了解,火化场的价格在1200-几万不等。”
沈清辞连这个钱都没有,连机票钱都是姜芮琪帮他垫着钱买的,他现在浑身上下不到三百块钱。
他看向姜芮琪,“你能再借我一千吗?”
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姜芮琪点头,“可以。”
沈清辞看向警察,“那火化吧,最简单的1200就可以。”
平静无波澜,仿佛在解决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姜芮琪:“要叫你妹妹回来吗?”
听到这句话,沈清辞的眼眸里似乎才有了一点点的动容,他眼睫轻颤,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没回答。
转身出去,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才发觉自己拿错手机了,拿的竟然是专门买给岑挽用来打发时间的,这个手机没有卡。
早上接到京市警察局的电话时,他整个人都乱了。
满脑子都是警察的那句:“沈清辞,昨天夜里,你母亲在监狱中撞墙自杀,死亡时间凌晨4点25分,请尽快过来收尸。”
挂了电话后,他看着床上睡着的女孩儿,盯着看了半个小时。
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出门去买了菜,回来又做了两天的饭菜分好每一餐冻在冰箱里。
做完这些,沈清辞又给岑挽留了纸条。
在出门的最后一刻,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她的手机和钥匙放在了枕头下,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拿错手机了吧。
那他的那个手机,挽挽会看到吗?
她会打开吗?会看到他手机里藏着的那些更为阴暗的一面吗?
挽挽她还在房子里等他吗?
姜芮琪追了出来,看到他脸色很是焦急,比他们刚进去警察局看到阿姨尸体时还要焦急。
“怎么了?”
“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姜芮琪递给他。
沈清辞想要打岑挽的手机问问她,想要打自己的号码看下手机到底在哪里,最后还是拨打了妹妹的电话。
对方听不见,他用他们之间才知道的方式沟通,轻敲屏幕先一下,对方回了一下,再轻敲屏幕三下,对方又回了三下。
他挂了电话,给她发了短信。
【是哥哥,有急事,你跟老师请假回一趟京市。】
发了消息后,他看向姜芮琪,脸色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冷白。
“能借够五千吗?我会尽快还清。”
姜芮琪:“可以。”
“但沈清辞,我们做项目不是也赚了几万块吗?你怎么花得那么快?”
沈清辞眼眸微暗,这些天他花的又岂止做项目赚的那两三万块。
“抱歉,没空跟你解释,用你的手机给清音买张机票可以吗?”
姜芮琪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不分场合,“都可以的,沈清辞,我不像某人无情无义,我们是朋友,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在。”
这话很明显在内涵岑挽。
沈清辞指尖蜷缩起来,“她不是。”
姜芮琪脸色阴暗下来,“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护她?”
“沈清辞,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你为了那个大小姐,这才几天啊,几万块都花没了,沈清辞,你清醒点好不好?她跟你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只会拖累你。”
“现在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人呢?说不定又在哪儿跟哪个男人潇洒快活呢。”
“沈清辞,你跟她分手吧。”
沈清辞指尖正在点开买票的页面,他没买票,将手机递给她。
“你不用离间我跟挽挽的关系,钱我不借了,早上你帮我买的机票钱我会尽快还你。”
“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他眸底无波无澜,冷若冰霜的脸能让人感觉到他生气了。
可姜芮琪更生气,“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她,说的都是事实,你就那么听不得?”
“不跟我借钱?那你要怎么处理你妈妈?”
“在京市,你除了我一个朋友,还认识谁?”
“问岑挽吗?她会不会觉得你是个废物,连给自己母亲送终的钱都没有。”
姜芮琪压着一股气,上次两人就吵得不欢而散。
她那股气没出,现在他越是无能为力,她就越想出了那口气。
“沈清辞,我早就说过的,你没有我不行的。”
沈清辞漆黑的眼睛看过去,很冷。
“我就算是到大街乞讨,也能活,别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你在我这里,以前是朋友,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