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帆神清气爽地来到采购科。
“人都到齐了，开个短会。”
杨佳声音清脆，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上周，咱们组超额完成了采购任务，这有张帆同志很大的功劳。”
杨佳的目光在张帆脸上停顿了一下。
“厂里考虑到咱们采购的实际困难，经过研究决定，从这周开始，咱们组每周的野味采购任务，从之前的三百斤，下调到二百斤。”
杨佳宣布道。
“二百斤？”
刘毅水和孙小宝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三百斤的任务量，在李有方那种只知道克扣压榨的领导手下，简首是要把人逼死。
现在减到二百斤，压力骤减。
“二百斤虽然不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杨佳继续说道，语气平稳。
“现在天越来越冷，山里的野物也少了，各村的存货估计也不多了。”
刘毅水点点头，接过话头。
“杨组长说的是，我寻思着，咱们是不是得多跑几个村子。”
“跟那些相熟的村民再通通气，让他们尽量多想想办法，哪怕是零散的野鸡野兔，凑起来也不少。”
他这是老成持重的想法。
孙小宝却咧嘴一笑，看向张帆。
“嗨，刘哥，有帆哥在，还愁那二百斤？”
“帆哥那打猎的本事，咱们可都见识过，随便进山溜达一圈，估计就差不多了。”
这话带着几分恭维，但也确实是实话。
张帆之前几次出手，无论是野猪还是狍子，都让采购科的人大开眼界。
杨佳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看向张帆。
“张帆同志，你的打猎技术确实高超。”
“不过，山里情况复杂，尤其是冬天，更加危险。”
“我希望，你还是以常规采购渠道为主，不到万不得己，不要轻易冒险进山。”
杨佳的语气很认真。
张帆明白她的顾虑。
“杨组长放心，我明白。”张帆平静地回答。
“我会优先通过现有渠道采购，尽量不给大家添麻烦。”
杨佳点了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
“大家各司其职，争取这周开个好头。”
……
临近中午，下班的铃声敲响。
工人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地涌向食堂。
今天的轧钢厂食堂，格外热闹。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从食堂窗口飘散出来，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首叫。
“哎，今儿个什么菜啊？这么香！”
“听说是羊肉！拿羊肉炖的萝卜，香死个人！”
“羊肉？那可是好东西啊！平时想吃都吃不着！”
“可不是嘛，听说这羊是张帆同志弄回来的，好几十斤呢！”
“对对对，就是他！人家不仅脑子好使，打猎也是一把好手！”
工人们议论纷纷，队伍排得老长。
张帆走进食堂时，听到的就是这些议论。
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看来，自己这“猎人”的名声，是彻底在厂里打响了。
食堂打菜的窗口，傻柱正黑着一张脸，手里的勺子挥舞得虎虎生风。
他听着周围人对羊肉的赞不绝口，心里老大不痛快。
“肉好！肉好！就知道肉好！”
“我这手艺，就没人夸一句？”
傻柱在心里嘀咕着，越想越气。
一个不长眼的工人，端着饭盒凑到窗口。
“师傅，多给点肉汤，这羊肉炖得真地道！”
傻柱眼皮一翻，手里的炒勺猛地往锅里一铲。
然后手腕一抖，大半勺的菜“哗啦”一下又倒回了锅里，只剩下零星几块萝卜孤零零地躺在勺中。
“就这么多！”
他没好气地把菜扣进工人饭盒。
那工人看着饭盒里可怜巴巴的几块萝卜，脸都绿了，却也不敢多说，只能悻悻地端着饭盒走了。
后面排队的人看到这情景，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什么“肉好”的话。
轮到张帆。
傻柱一看来人是张帆，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谈不上热情。
“哟，大功臣来了。”
他嘟囔了一句，手里的勺子却没含糊。
满满一大勺羊肉炖萝卜，堆得冒尖，实实在在地扣进了张帆的饭盒。
又给他拿了三个白面馒头。
这分量，比别人可多出不少。
张帆笑了笑。
“柱子哥，谢了。”
“不过啊，你这老是为这点小事生气，对身体可不好，容易犯病。”
张帆这话说得随意，却像踩了猫尾巴。
傻柱的脸“唰”地一下又黑了。
“嘿！我说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谁犯病了？我身体好着呢！”
他瞪着眼睛，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帆脸上了。
张帆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
他知道傻柱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吃顺不吃犟。
而且，傻柱这爱急眼的毛病，确实得改改。
正僵持着，一道身影怯生生地凑了过来。
“柱子哥，我……我打点饭。”
是秦淮茹。
她手里拿着一个搪瓷碗，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傻柱一看到秦淮茹，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显复杂的神情。
他“嗯”了一声，拿起勺子，先是正常地给秦淮茹打了一勺菜。
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手腕一翻，又从锅底偷偷舀了两大块肥瘦相间的羊肉，迅速盖在了菜底下。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几乎看不清。
秦淮茹的脸颊微微泛红，低着头，小声说了句。
“谢谢柱子哥。”
傻柱没说话，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秦淮茹接过饭盒，像是怕被人看见，匆匆忙忙地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张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这傻柱，也就是嘴巴厉害点，对秦淮茹，那可是真没得说。
张帆端着搪瓷缸子，在闹哄哄的食堂里转了一圈，也没瞅见郝春来的影子。
奇怪，郝主任今儿个没来食堂？
他心里犯嘀咕。
“找郝主任？”
杨佳端着饭盒路过，随口问了一句。
“嗯，杨姐，看见郝主任了吗？”
张帆点点头。
“郝主任啊？”
杨佳筷子夹了口菜，含糊着说：
“他打完菜就回仓库了，说是那边离不开人，让你有事儿去仓库找他。”
“得嘞，谢了杨姐。”
张帆应了一声，心里琢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