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寡妇是个好女人，把孩子教得很好。
他关上门，屋里只剩下他和小米粒。
小米粒吃完了糖，正咂摸着小嘴，“爸爸，今天还讲故事吗？”
小丫头对睡前故事有着格外的执念。
张帆想了想，摇摇头。
“今天我们不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了。”
“啊？那讲什么？”
小米粒有些小失望。
张帆神秘一笑，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铅笔。
“今天，爸爸教你点有用的东西。”
“有用的东西？”
小米粒好奇地凑过小脑袋。
“嗯，我们学英语，好不好？”
张帆觉得，与其让女儿沉浸在虚无缥缈的童话世界，不如早点接触一些实用的技能。
这个年代，会一门外语，将来肯定用得上。
“鹰语？”
小米粒眨巴着大眼睛，显然没听懂。
“对，就是外国话。”
张帆在本子上写下大大的“Apple”。
“跟我读，Apple。”
“阿……阿婆？”
小米粒的发音有些滑稽。
张帆耐心地纠正。
“是Apple，苹果的意思。”
他又画了一个简单的苹果。
“哦，阿婆，苹果。”
小米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指着画。
“再来一个，Banana。”
张帆又写下“Banana”，画了个香蕉。
“吧那那，香蕉。”
这次小米粒学得快了些。
虽然发音依旧不标准，但那股认真劲儿，让张帆很是欣慰。
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快乐吧。
看着女儿一点点成长，掌握新的知识。
夜深了，小米粒打着哈欠，在本子上画着歪歪扭扭的“Apple”和“Banana”，最后还是抵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
张帆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第二天一早，张帆到轧钢厂。
刚干了没一会儿活，广播里就响起了通知。
“请全体员工到大礼堂开会，重复一遍，请全体员工到大礼堂开会。”
张帆有些纳闷。
这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啊，开什么全体大会。
跟着人流来到大礼堂，里面己经坐了不少人。
主席台上，厂长杨议和，还有几位副厂长，以及各科室的头头脑脑都正襟危坐。
张帆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很快，杨议和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先是总结了一下近期的生产情况，表扬了几个先进班组。
然后，话锋一转。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还要特别表扬一位同志。”
杨议和的目光在台下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张帆的方向。
“这位同志，就是我们机修车间的张帆同志！”
哗啦啦——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不少人都扭头看向张帆，眼神各异。
张帆有些懵。
表扬我？
“张帆同志，在昨天，凭借过人的智慧和勇气，不仅为我们厂解决了购买羊肉的难题。”
“更是揭露了某些不法分子的丑恶行径，维护了我们厂的利益和声誉！”
杨议和的声音铿锵有力。
“这种行为，值得我们每一位同志学习！”
掌声更加热烈了。
张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为昨天买羊肉的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对着主席台鞠了一躬。
“为了表彰张帆同志的突出贡献，厂委会研究决定，给予张帆同志以下奖励。”
杨议和顿了顿，提高了声音。
“第一，奖励现金十五元！”
“哇！”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十五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顶得上一个普通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第二，奖励粮票十二斤！”
又是一阵骚动。
粮票，那可是硬通货。
“第三，经厂委会一致决定，破格提升张帆同志为五级办事员，即日生效！”
这个消息，更是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五级办事员！
张帆自己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杨议和会给他这么大的奖励。
这人情，欠得有点大了。
掌声经久不息。
杨议和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看向保卫科科长钱立春。
“钱科长，关于李有方同志的问题，你们保卫科调查得怎么样了？”
钱立春连忙站起身，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报告杨厂长，经过我们初步调查，李有方同志在采购过程中，确实存在利用职权，中饱私囊，以及诬陷他人的行为。”
“性质极其恶劣！”
杨议和一拍桌子。
“对于这种害群之马，我们绝不姑息！”
“厂委会决定，给予李有方记大过处分，撤销其保卫科队长职务，降成组员！！！”
“并且，责令其退还非法所得，公开向张帆同志道歉！”
这个处理结果，不可谓不严厉。
李有方这下是彻底栽了。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张帆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这小子，有厂长罩着，果然不一样。
表彰大会结束后，张帆被钱立春叫住了。
“张帆同志，跟我来一下。”
钱立春的表情有些严肃。
张帆点点头，跟着他来到保卫科办公室。
办公室里，李有方耷拉着脑袋，看见张帆进来，李有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李有方，按照厂里的决定，向张帆同志道歉。”
钱立春沉声说道。
李有方磨蹭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对……对不起。”
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大点声！拿出你的诚意来！”钱立春呵斥道。
李有方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几乎是吼出来的。
“张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诬陷你！不该贪污那十五块钱！”
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一把拍在桌子上。
“这是你的钱，还给你！”
张帆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十五块钱拿了过来。
这本就是属于他的。
“张帆同志，你看……”
“既然李有方同志己经认识到错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张帆淡淡地说道。
他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李有方己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揪着不放也没意思。
“好，那你们都回去工作吧。”
钱立春挥了挥手。
李有方如蒙大赦，低着头就往外溜。
“张帆啊，我知道你跟杨厂长关系不一般。”
“但有些事，厂长也不可能一首护着你。”
钱立春的语气，带着几分告诫。
张帆明白，钱立春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变相地告诉他，别太得意忘形。
“谢谢钱科长提醒，我会注意的。”张帆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