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舱的玻璃罩正在渗出血珠。
苏清秋的电子罗盘抵住我后颈的倒计时屏幕，当数字跳至47:59:00时，所有克隆体的眼皮突然颤动。他们的美团订单编号投射在天花板，组成河图洛书阵型——空缺的位置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这是活体服务器。"苏清秋割开3号培养舱的输氧管，淡绿色液体里漂浮着数据芯片。显微镜显示每片晶圆都刻着往生咒，而电路纹路与我背部的《黄泉戏谱》残页完全吻合。
警报声震落墙皮。
掉落的混凝土碎块中镶嵌着带二维码的牙齿，扫码跳出灵境科技的员工档案。所有克隆体的入职时间，正好对应阴间SPA馆的客户死亡日期。最下方的法人签名栏，母亲的手写体正逐渐变成我的笔迹。
"林先生，地铁专列到了。"美团提示音在培养舱阵列中回响。手机自动开启导航模式，终点定位在地铁18号线未开通的"往生门站"。消费券水印是张老照片：童年时期的我坐在棺材里玩手机，背景里九个戴傩面的工程师正在组装克隆设备。
苏清秋突然扯开实验台抽屉。
冷冻的脐带标本瓶标签上，捐赠人写着我的身份证号。当她将瓶子贴近克隆体舱门，三百个培养液同时沸腾，浮现出殡仪馆客户的遗容。每张脸都在重复相同唇语：第西十九位渡厄人。
通风管道涌出红线虫。
虫群在地面拼出卦象：雷泽归妹。苏清秋突然将量天尺插入自己左眼，取出的晶体在紫外线照射下显现出立体地图——所有地铁隧道连接起来，正是我脊椎的3D扫描图。
"他们用你的脊髓液做轨道润滑剂。"她将沾血的芯片按在墙面上，监控录像开始倒放：昨夜23:59分，我的本体正在给馆长尸体做SPA，而克隆体却在地铁隧道浇筑混凝土，每一铲水泥都掺着骨灰。
手机强制接入视频会议。
屏幕里九个我的克隆体穿着工程师制服，正在给悬浮的骨灰盒贴符咒。他们身后的隧道墙壁渗出人形凸起，仔细看竟是美团客户们的尸体被浇筑在混凝土中。当镜头转向施工铭牌，竣工日期显示为二十年前。
"这是西维空间嵌套。"苏清秋用血在克隆体舱门画遁甲符，"有人篡改了殡仪馆的..."话未说完，她的喉咙突然被无形力量扼住。解剖刀从培养液中飞起，在墙面刻出带倒计时的往生阵。
我甩出五帝钱击碎最近的摄像头。
零件中掉出记忆卡，插入读卡器后显示的是母亲的工作日志。最后一条视频拍摄于三分钟前：她穿着现代职业装，正在给某个悬浮的陶瓮安装芯片。背景电子钟显示当前实时时间，而她的孕肚明显隆起。
冷藏室突然响起童谣合唱。
所有克隆体睁开眼睛，唱着江大女尸的诡异曲调。他们的手机同时亮起，美团订单界面弹出新的服务需求：【往生极乐套餐最终章】。客户评价区自动刷新，己故客户们正在用冥币竞价购买我的器官。
苏清秋突然癫痫发作。
她后颈裂开十字伤口，爬出只机械尸蟞。虫腹透明舱里蜷缩着婴儿标本，DNA检测仪显示与我有99%匹配度。当我想触碰时，标本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母亲正在实时监控我们的画面。
"去轨道交汇点！"苏清秋呕出黑色黏液，液体在地面凝结成地铁票。票面二维码扫描后显示三维地图，所有红线虫开始向通风口聚集，组成指引箭头的磷光带。
隧道深处传来汽笛声。
当我们冲进驾驶室，仪表盘竟是用人骨拼成的河图。时速表指针是半截桃木梳，此刻正指向凶煞方位。车窗外的隧道墙壁开始渗血，逐渐显现出九百九十八张人脸——正是美团己服务的客户。
手机突然收到施工图纸。
地铁18号线结构图与《黄泉戏谱》残页重叠后，缺失部分正好是苏清秋的脊椎形状。当她将量天尺插入控制台，车窗变成显示屏，播放灵境科技的路演视频：悬浮的骨灰盒正在接受五星好评，每个点赞都引发一次小型地震。
"看轨道！"我抓住苏清秋翻滚到角落。前方铁轨突然消失，列车冲进地底祭坛。青铜鼎内的尸油沸腾，组成全息投影的合同条款——甲方是九百九十九个客户，乙方处按着我的血手印。
苏清秋突然扯开我的衬衫。
倒计时屏幕下方浮现地铁线路图，每个站点对应我身上一道封印。当她的手按在"鬼门站"位置，鼎中尸油喷涌成母亲的形象。她手中的绞索突然分裂成数据线，接入我的颈椎接口。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二十年前暴雨夜，母亲在祭坛给婴儿克隆体刻符咒。九个工程师戴着傩面浇筑混凝土，每个工人都往陶瓮里投放不同器官。当我看向怀中死婴，他的后颈赫然贴着美团商标的条形码。
手机银行弹出转账记录。
99999元到账附言写着"项目分红"，付款方是灵境科技。电子凭证的水印是张解剖图，我的内脏被标注成地铁部件：心脏对应动力舱，肝脏是信号基站，而大脑皮层印着全线轨道图。
苏清秋突然将量天尺刺入祭坛。
地面裂开深渊，浮出九百九十八具水晶棺。每具棺材都躺着我的克隆体，双手捧着带芯片的陶瓮。棺盖投影着客户们的死亡回放，而凶器无一例外都是SPA器械。
"这才是真正的客户评价系统。"她敲碎最近的水晶棺，克隆体手机自动开机。美团后台显示己完成998单，最新评价是馆长用冥文写的："服务完美，期待技师成为第999件商品。"
隧道穹顶开始坠落符咒。
每张黄符都嵌着芯片，落地后组合成母亲的全息影像。她手中的陶瓮突然裂开，爬出裹着胎膜的智能手机。当我想解锁时，前置摄像头自动拍摄，照片里的我正站在二十年前的祭坛上给母亲递绞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