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国家赚了钱的消息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李虎的心尖上。
他娘刘桂芬这几日嘴里吐出的酸话,一句句都像在催他。
凭什么他叔家就能发财?
李虎越想越不是滋味,一个念头在他心里越来越强烈。
他是老李家的长房长孙,叔叔家没儿子,赚了钱不该拿点给他花么?
既然叔叔现在被婶子治住了,不再往他家送东西、送钱,那他就自己去拿!
夜深了,村子里静得只剩下狗吠声。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鬼鬼祟祟地摸到了李宝国家院墙外。
是李虎。
他熟门熟路地翻过低矮的土墙,轻手轻脚地落在院子里。
上次来只是顺走了几个馒头,这次,他要找点更值钱的。
屋里肯定藏着不少钱。
李虎心里想着,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索到窗户边。
窗户插销从里面插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去拨弄窗户缝。
“咔哒。”
窗户被他撬开了一条缝。
李虎心中一喜,刚想用肩膀用力将窗户彻底顶开,伸进去的那只手不知碰到了什么,只听“哗啦啦”一阵清脆响声。
原来是碰到了支在屋里窗边的瓦片。
自从家里又开始赚钱后,李乐就吩咐李宝国做了一些简易的防贼装置。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屋里原本均匀的呼吸声停了。
“谁!”李乐的声音响起,带着警觉。
紧接着是李宝国的低吼:“有贼!”
李虎心里一慌,暗道不好,转身就想往墙头跑。
“砰!”
屋门被猛地推开,李宝国举着一根扁担就冲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那个准备逃窜的身影。
“哪里跑!”李宝国大喝一声,几步就追了上去,手里的扁担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腿上扫去。
李虎“哎哟”一声,腿上一阵剧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抓贼啊!抓贼啊!快来人啊!”李乐扯着嗓子大喊道。
她边喊边拍醒了二丫,一时间,婴儿的啼哭,混着抓贼的喊声,划破了村子的宁静。
附近邻居家的狗也跟着叫唤。李乐今晚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要让全村人都知道。
李宝国上前一步,用扁担死死抵住李虎的后背。
李虎被压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二叔,是我,误会,都是误会!”李虎慌忙开口求饶。
李乐披着件外衣走了出来,手里提着煤油灯。
灯光正好照着李虎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周围的邻居被这动静惊醒,纷纷披着衣服,打着手电筒围了过来。
“这是咋了?”
“好像是李宝国家进贼了!”
“哎呀,这不是李宝民家那小子李虎吗?”
众人看清地上被压着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对着李虎指指点点。
“大半夜不睡觉,跑你叔家里干啥?”
“这小子手脚不干净,也不是第一回了!”
李虎的脸埋在地上,只觉得火辣辣的。
很快,李宝民和刘桂芬也黑着脸赶了过来。
刘桂芬一看到儿子被压在地上,立刻就炸了毛。
“李宝国!王秋香!你们要死啊!大半夜的欺负我家虎子!”刘桂芬冲上来就要推李宝国。
李乐上前一步,挡在李宝国身前。
“大嫂,说话可要讲理。是你家李虎三更半夜翻墙撬窗,想进我家偷东西,被我们当场抓住。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不成?”
“呸!什么偷东西!我家虎子那是梦游!”刘桂芬眼睛一瞪,开始胡搅蛮缠。
“他有梦游的毛病你们不知道吗?”
她一把拉起地上的李虎,上下打量着,“儿啊,你没事吧?是不是他们把你吓着了?”
刘桂芬心疼地给李虎拍着衣服上的土,扭头恶狠狠地冲李乐和李宝国骂道。
“你们要是把我儿子吓出个好歹,我跟你们没完!”
李虎得了他娘的暗示,立刻配合着哼哼唧唧起来。
“娘,我头晕,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梦游?”李乐轻笑一声,“梦游还能撬窗户?我看是贼心不死吧!”
“王秋香你少血口喷人!我家虎子就是梦游!”刘桂芬继续撒泼嚷嚷道。
“好啊,既然你说他是梦游。”
“那咱们就去派出所,让民警同志来评评理,看看这大半夜翻墙撬窗的行为,到底算梦游还是算偷窃!”
李乐语气平静,却丝毫不退让。
一首沉默的李宝民这时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宝国,都是一家人,胳膊断了还连着筋呢。”
“虎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做叔叔婶婶的,教训几句也就是了,何必闹到派出所去那么难看?”
“大哥,不是我们不给面子。这己经是第二次了。”李乐不理会李宝民的道德绑架,继续加压道。
“上次看在亲戚份上,我们没追究。可这次呢?他这是屡教不改!”
“正因为他是宝国亲侄子,我们才不能纵容他,不然明天他是不是就敢首接杀人放火了?”
李宝国紧跟着为媳妇撑腰:“哥,秋香说得对!一家人也要分是非对错。”
“做错了事,就得认!就得改!不然以后只会犯更大的错!”
刘桂芬看着李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看看周围村民鄙夷的目光,再想想儿子要是真被送进去,那可就毁了。她心里开始打鼓。
“不就是撬了下窗户吗?又没真偷到什么!修好不就行了!”
刘桂芬语气软了下来,但还是嘴硬。
“窗户当然要修,认错道歉也不能少。”李乐一步不让。
刘桂芬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让她的宝贝儿子给王秋香这个扫把星道歉?
“不然,现在就送派出所。”李乐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一听又要去派出所,刘桂芬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李宝民拉了拉刘桂芬的衣袖,示意她服个软。
刘桂芬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对不住了,是我们家虎子不对,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谁做的错事,谁道歉。”李乐打算就此作罢,她目光紧盯着李虎。
李虎低着头,扭捏地小声说道。
“叔叔婶婶,我错了”
李乐这才松口。
“希望大嫂说到做到,以后管好自己的儿子。”
周围的村民发出低声议论着,看向李虎的目光充满了嘲笑。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
“李家这小子算是养废了。”
刘桂芬拉着李虎,在众人的注视下,逃也似地走了。
经此一事,村里人看李乐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曾经整天病恹恹的宝国媳妇,现在不仅能干会赚钱,还成了个厉害角色,不好惹。
人们再也不敢当着李乐的面说那些酸话,但背地里,更离谱的谣言却在村民中散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