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小瞧你了顾承钧
何湘宜和顾承钧一起去的审刑司，二人一路都没有说话，谁能想到他们前几日辞别的时候还在依依不舍。
就在顾承钧试图找个话题打破沉默的时候，何湘宜问：“丙奴的脸，怎么回事？”
男人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实话实说。
何湘宜也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反问：“是药物所伤？”
“嗯……确切的说，是烫伤和药伤，墨院判给开的药。”
何湘宜又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就算她没亲眼见证那一过程，她也想象的出这段经历得多痛苦。
为了成全一个‘誉王’，为了保全这个誉王府，牺牲的何止是她一人，这么看来，她和丙奴倒有些同病相怜了。
顾承钧又道：“我会尽量给他补偿。”
何湘宜苦笑：“补偿……心里和身体的创伤一旦发生，单是补偿已经无法抹去。”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顾承钧这话是问她的，但何湘宜并未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窗外。
该如何？她自己也不清楚。
审刑司内，薛百岭已被关进暗牢。
顾承钧一见到他便让他交代兄长追查的‘矿山案’始末。
薛百岭笑着看他：“这才是你的目的，你明知靠‘矿山案’无法为我定罪，这才剑走偏锋，用镇北关一案来治我的罪，你根本就从未想过要替叶临风洗刷冤屈，这只是你的一个借口！”
当着何湘宜的面，顾承钧坦然说道：“就算没有矿山案，就算兄长还活着，镇北关的事情，他也不会不管不问！”
“哈哈哈！好小子，你这么多年假扮成你兄长隐忍蛰伏至今，也确实不简单，以前倒是我小瞧你了。”
“你何止是小瞧，恐怕在侯爷眼里，就从未有过我吧？”
顾承钧说着走到燃烧的火盆旁，他拿起烧红的烙铁，又想到何湘宜在，便将其放了回去。
“顾承钧，我老了，”文昌侯盯着他，动了动身子，带动身上铁链哗哗作响，在这阴湿的暗牢里格外刺耳。
“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这样对我，想过皇上会放过你吗？”
“皇上不打算放过我，正好，我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他。”
他侧目回看文昌侯，眼底冷光如剑锋一般。
文昌侯觉得自己有些欣赏他了，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顾承钧，就算你能拿捏的了皇上，那以后呢？不管是五皇子还是太子登基，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如此算来，我在这个年纪赴黄泉，也好过你年纪轻轻就得去死，我还赚了呢，你说是吧？”
“那你最好能在审刑司的酷刑下好好活着，”顾承钧冷嗤：“再活的久些，好亲眼见证我的下场！”
言罢他便带着何湘宜出了暗牢，何湘宜面露不解：“矿山案，你有多少把握？”
“十成的把握。”
何湘宜挑眉，顾承钧又笑了笑。
“我还确信我手上的证人和证据能让皇上无法保他！”
虽然何湘宜只关心镇北关的事情，但听顾承钧如此自信，她也由衷松了口气。
二人正打算离开，就听阿羽过来说：“那位方小姐，要见王妃。”
“不见！”顾承钧直接拒绝：“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审到她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为止！”
“等一下！”何湘宜阻止：“我去见她，我正好有话还想问她。”
方月栀的牢房比之暗牢略微好些，瘦弱如她，也被铁链五花大绑。
那张被阿辉掌掴过的脸已经青肿的不像样，嘴唇麻木的动弹不得，甚至连口水都能直接流出来。
“何湘宜，”她用厚重的嘴唇说着不利索的话，匍匐跪地向她求饶。
“何湘宜，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和顾承钧，什么都没有，我只想活下去……我承认，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该作妖，你放过我吧……”
她变成了自己当初最瞧不起的何玉姣，一边求饶，一边向她磕头。
“只要你能饶我一命，我一定远离京城，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求求你了！”
何湘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知道因为你的自私，害死了多少人吗？你明知方衡方大人是被薛百岭暗杀，为何还要与自己的杀父仇人为伍！”
“我，我其实是在利用他！我只是想让他信任我，然后再找机会杀了他，为父报仇！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真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何湘宜至此才真正看明白方月栀，说她聪明吧，她却与虎谋皮，说她愚蠢吧，她又能一边投靠顾承钧，一边又背刺他！
“把你知道的全交代出来，兴许不会吃太多的苦。”
方月栀听闻身体一个哆嗦：“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她现在最后一个秘密就是顾承钧的身份，可她不能说，如果她连这个都说了，便是让顾承钧如虎添翼。
如果不说，兴许文昌侯和皇上还有反杀的可能，她也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也是受害者啊！”方月栀哭诉：“顾承钧故意逼我背叛他，逼我投靠薛百岭，又将我们一网打尽！是他把我推向这一步的啊，我也是受害者！我当初，我当初明明只想一门心思帮他逆天改命，谁知道他会这样对我……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顾承钧从外面进来，走到何湘宜身边，漠然看向方月栀：“但我也说过，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命，若我连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那与死人有什么区别？”
“我错了，我错了！二公子！”方月栀又转而向他求救：“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
“放过你？好，我考虑考虑。”
二公子邪恶的给她留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又对何湘宜说：“此地阴湿，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吧。”
“嗯……”
方月栀眼看他们离开，不由陷入深深的绝望。
她呆怔坐在的地上，泪流满面，可是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到自己腿上，窸窸窣窣，还有很多腿的样子。
她虽然看不见，但已经尖叫的蹦了起来，甩着身上的东西大喊大叫，最后又绝望的哭了起来。
顾承钧送何湘宜回王府，路上明显感觉何湘宜的情绪好了一点，便小心翼翼的询问：“说起来……你怎么回京了？是不是太担心我？”
何湘宜扫了他一眼，又没好气的偏过头去。
顾承钧摸摸鼻头，往她身边坐了坐，贴着她的身体说：“不过多亏你回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能不能应付过去。”
“二公子自有气运加身，一定能逢凶化吉。”
“这话不假，我的气运不就是你吗。”
何湘宜又瞪了他一眼，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疲惫的原因，总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于是二公子又将人抱紧在怀，见她没挣扎，便心满意足的享受着此刻的餍足，不过他依旧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何湘宜送去江南。
然而，等他们到誉王府的时候，站在王府门口的太王妃着实把二人吓了一跳。
“母亲？”顾承钧戴上面具下车，闷声问她：“您怎么也……”
太王妃正色说道：“我也不放心你们……府上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还好，有惊无险……”
说着，她看向何湘宜，后者亦看着她。
曾经亲如母女的两个人，现在却好像隔着巨大的沟堑一般。
太王妃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她，同样，何湘宜也无法做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原谅她。
就在二人之间沉默依旧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内监尖锐的声音。
“圣旨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