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只见面具后的那张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张脸了,大火灼伤之后的肌肉萎缩变形,因为复原之后的拉扯和紧绷,导致五官也跟着变形,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鼻梁塌陷,鼻孔缩小,眼睛甚至都无法顺利的闭阖。
而康复后的面皮生出了明显的瘢痕、白斑,还有一道道干裂的痕迹如沟壑一般。
没人能再认出这张脸到底是不是誉王了,但光凭这伤痕来看,确实是遭遇过大火的人!
摘下面具的这张脸,堪称恐怖,有些人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
许国公甚至还当场哭了出来,抓着张太傅的衣袖一个劲的给自己抹眼泪。
“你不是誉王!”薛百岭却依旧咬牙切齿的强调:“你也不知是他们从哪找来的冒牌货!你不是誉王!”
“你疯了不成!”顾承钧大怒:“让摘面具自证的是你,摘了面具又不承认的还是你!当着这么多人羞辱我兄长!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说着,那枪已直直捅向对方喉间!
御林军见顾承钧动了杀机,一个个飞身去拦,双方过了两招才彼此停下!
“文昌侯,”一直没开口的张弦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带我们来看这场大戏之前,难道就没想过你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吗?我看最需要自证的不是誉王殿下,而是你了!”
说着,他指指阿羽拿的文书。
有张弦带头,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都说薛百岭确实需要好好查一查。
薛百岭却哼了一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不是欲加之罪,待本王拿你去审刑司一审便知!”
誉王说着一招手,审刑司众人冲进来拿人!
御林军还想阻拦,但顾承钧当先怒斥:“审刑司办案!何人敢拦!”
于是众人又都向后退了一步,他们可不想惹上连皇上都要畏惧三分的审刑司。
薛百岭还在挣扎抗争,阿辉等人已经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这个誉王明明是假的!你们看不见吗!”
此刻誉王已经把面具重新戴上:“把人带走!”
“慢着!”外头,兵部侍郎不知何时带了一群官兵冲进誉王府来。
“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侯爷带走!不管怎么说,侯爷也是兵部尚书,要动朝官,你誉王没这个资格!”
“你来的正好,”顾承钧冷笑一声,又将长枪指向对方:“将这蠢货也一并拿下!”
于是乎,审刑司众人冲了上去,和对方战在一处!
最后在顾承钧一枪打趴了兵部侍郎结束了这场混战,而他也被和薛百岭捆在了一起!
薛百岭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官员,也骂了声:蠢货!
审刑司,顾让薛百岭交代矿山案,薛百岭说你真正想查的就是矿山案,镇北关不过就是你一个借口,说矿山案自己绝对不会说的,你这么多年假扮誉王忍辱蛰伏查到现在也真不简单,我老了,死不足惜,但你还年轻,你未来无望了,不管是五皇子还是太子登基,都不会放过你的,算起来,我是赚的,顾说,那你最好在审刑司的酷刑下活下去,亲眼见证我的下场!
顾和何出来,阿辉说方要见何和顾,顾不见,何说有话要问她。
待一切尘埃落定,顾承钧又看向其他官员。
“诸位还不走,是想在我誉王府留饭,还是想去审刑司做证?”
众人也没想到情况转变的会如此之快,他们跟着薛百岭来拆穿誉王,没想到却被反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薛百岭强闯王府对誉王大不敬有这么多人证,恐怕誉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于是众人又都说着告辞,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许国公和张太傅走在最后,二人没去向誉王打招呼,而是走到顾承钧面前。
张太傅呵呵笑道:“好一个计中计,倒叫你舅舅白担心了一场。”
至此,顾承钧的表情也严肃的沉了下来。
“与其战战兢兢藏着这个秘密,不如索性揭开!”
许国公瞪了他一眼:“我这一天担惊受怕的……唉,算了,你们没事就好。”
说着,又看向何湘宜。
就连张太傅也将赞赏的目光落在何湘宜身上,后者不解,却也微微屈膝,权当是给长辈见礼。
张太傅连称不敢当,又说:“下官以前只是听过誉王妃机敏善辩、悲天悯人的美名,今日有幸亲眼得见,分外敬服。”
何湘宜受宠若惊:“太傅谬赞了,学生……我,我一直也将太傅视为恩师,家中收阅许多太傅的书籍。”
张太傅呵呵一笑:“那有机会咱们倒是可以探讨探讨。”
“求之不得。”
在送走这最后二位之后,堂中便没了别人。
‘誉王’摘下面具,跪在顾承钧和何湘宜面前。
顾承钧看着他那张脸,沉声问道:“你去哪了?为何没提前王府来等着?”
“回二公子的话,审刑司的人在带小人过来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几位大人掩护小人,小人才得以脱身!可当小人想要进王府的时候,已经遇到王府被围,便想回审刑司求助,没想到恰好碰到了阿辉大人和王妃……”
顾承钧有点不敢看何湘宜,反倒是何湘宜坦然说道:“我猜到你会用上丙奴,便让阿辉带我去找。”
门口守着的阿辉往里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辛苦你了……”
何湘宜反问:“所以,方月栀说的是真的吗?”
顾承钧还没开口,丙奴就已迫不及待道:“不是真的!小人只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受二公子指点,扮作王爷,别的,别的时候,从未!”
其实何湘宜也并未全信方月栀说的话,因为洞房那日,那人给她的感觉就是顾承钧,后面二人再有亲密行为,更是帮她很好的回忆起全部。
但方月栀说丙奴是太王妃找来的,想让她怀个孩子,她觉得,这确实是太王妃能做出来的事情。
太王妃怕顾承钧和她假戏真做,又怎么可能真的让顾承钧与她洞房。
怀一个陌生人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太王妃将她当成什么人了,誉王府,又将她当成什么人了?
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子吗。
她眼眶泛红,这才明白,为何她总有种被命运愚弄的感觉。
原来从她在花轿里醒来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别人的圈套。
她现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既无法原谅太王妃,也无法原谅顾承钧,但她也失去了歇斯底里的力气,只是有些自嘲。
愚人者,终被人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