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方来客,异初现
夜间的空气,携着九月初的微凉与,萦绕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刚刚驶离的霍格斯迈车站。
一辆朴素无华的黑色马车,由一匹皮包骨骼、双翼收拢的夜骐拉着,静静地停靠在阴影之中。
能看见夜骐的学生寥寥无几。
以如此孤寂而略显不祥的方式抵达霍格沃茨的新生,更是罕见。
马车内,凌烨端坐如松。
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正平静地注视着远处巍峨耸立的霍格沃茨城堡的轮廓。
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檀香与古旧书卷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开来。
他的膝上,横放着一个以素色布帛细细包裹的长条物件。
那物件形态修长,约莫三尺,其真实面目被巧妙地遮掩。
此乃“玄元剑”,凌家世代相传的法器,非到必要,绝不轻易示人。
马车的轮子在石子路上发出轻微的压辗声,最终在巨大的橡木校门前缓缓停下。
麦格教授站在门前,神情一如既往地严肃,但眼神中却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讶异。
“你一定是凌烨了。”
她开口说道,声音清晰而带着特有的严厉。
凌烨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我是。”
没有多余的客套。
脸上亦不见丝毫新生的紧张与不安。
唯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静。
麦格教授的目光,在他膝上那被布帛包裹的物件上停留了片刻。
她并未对此发问。
“分院仪式己经开始了。”
“跟我来。”
此刻的霍格沃茨大礼堂内,人声鼎沸,数百名学生济济一堂。
成千上万支蜡烛漂浮在半空中,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西张长长的学院餐桌。
当凌烨随麦格教授踏入礼堂的刹那,靠近门口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退去。
他太不一样了。
他的巫师袍,虽然同是黑色,但在裁剪上却有着细微的差别,线条更为简洁流畅,是一种纯粹的墨黑,尚未绣上任何学院的徽记。
鸦羽般的黑发以一枚古朴的玉簪束在脑后,更显其东方风韵。
他手中恭敬地捧着那个布帛长条,那种郑重其事的神态,无声地宣告着此物非同寻常。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跟随他穿过餐桌间的过道,走向礼堂前方。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每一步都透着一种沉稳的韵律。
他的神情始终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在高台的教职工席位上,阿不思·邓布利多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顽皮光芒的眼睛,此刻也投注来一道深邃而带着探究的目光。
其余的教授们则在低声交换着各自的惊奇与猜测。
那顶破旧不堪、缀满补丁的分院帽,正安安静静地摆放在一张西脚凳上。
一位一年级新生刚刚被分入了赫奇帕奇,正接受着来自同院伙伴们热情的掌声。
接着,麦格教授展开了手中的羊皮纸卷轴。
“凌烨。”
他的名字在短暂的寂静中轻轻回荡。
他迈步向前。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
他将那布帛包裹的古剑轻轻放在凳子旁的地面上,然后才落座。
学生群中,响起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果然是一柄剑。
至少,是某种意义重大的长形器物。
麦格教授将那顶古老的帽子轻轻放在了凌烨的头上。
帽檐滑落,遮住了他的双眼。
寂静。
一秒。
两秒。
十秒。
分院帽纹丝不动。
没有如往常那般低声絮语。
帽檐也未曾抽动分毫。
一种令人不安的、极致的寂静,如同拉紧的弓弦,笼罩了整个大礼堂。
学生们开始坐立不安。
细碎的耳语声再度响起,像是秋风扫过枯叶。
“它怎么了?”
一个格兰芬多的新生大声地咕哝着。
“是不是坏掉了?”
另一个担忧地补充道。
在高台上,弗立维教授,他自己便是拉文克劳的院长,此刻也微微前倾着身体,眉头紧锁。
就连坐在教职工席位角落阴影中的斯内普,似乎也极细微地挑了一下眉。
而在凌烨的脑海中,一场无声的对话正在展开,外界无人能够听闻。
*唔,有意思。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一个带着岁月尘埃的古老声音,首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回响。
凌烨心神未动,他强大的精神修为稳如磐石。
*你……很不一样,*
分院帽继续说道,它的“声音”里混合着一种奇特的审慎与浓烈的好奇。
你体内的魔力流转……其轨迹与我千年来所见过的截然不同。
并非原始、未驯的狂野力量……不,它经过千锤百炼,淬炼升华。如同在砺石上打磨过千百次的利刃。
但这块砺石……并非此地之物。
分院帽在他的思绪间游走,并非粗暴的闯入,更像一位学者在审阅一部稀世罕见的孤本秘籍。
勇气,是的,深藏不露,如静水深流。但并非格兰芬多那种热血奔放的勇猛。
忠诚,毋庸置疑,但其根基远在重洋之外,深植于我只能窥见一角的古老传承。
狡黠?
野心?
哦,此子意志如钢,其志向如钻石般纯粹坚定。却又并非斯莱特林所常追求的那种利己的权欲。
以及这心智……宛如一泓幽深澄澈的静湖,完美地映照出漫天星辰。
追求知识,不仅仅是为了知识本身,更是为了……明悟。
为了……平衡。
大礼堂内的寂静,此刻仿佛拥有了生命,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有些学生甚至屏住了呼吸。
麦格教授的脸上,己经露出了明显的忧色。
唯有邓布利多依旧平静,但他的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定在那个男孩和分院帽之上。
你的核心……与一种古老的和谐产生共鸣。一种不同的魔法。
或许更古老,或许仅仅是……殊途同归。
你行走在一条戒律之途。一条通往内心澄明之途。
这是一位学者、一位求索者、一位古老道统守护者的道路。
分院帽仿佛叹息了一声,那陈旧的布料在凌烨的发间发出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难。
非常难。
然而,对知识的渴求,那洞悉一切的智慧,那顺应天命的从容,以及探求未知的欲望……这些品质最为耀眼。
然后,在旁观者感觉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之后,分院帽的帽檐终于颤动了一下。
它像是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
接着,它用一种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格外洪亮的声音,石破天惊地喊道:
“拉文克劳!”
一阵混杂着惊讶的低呼声席卷了整个礼堂,紧接着,从拉文克劳的长桌那边,爆发出了一阵略带迟疑、但随即变得热烈的掌声。
凌烨取下分院帽,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
他将帽子交还给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麦格教授。
他俯身拾起那用布帛包裹的古剑。
然后,以同样的、从容不迫的优雅姿态,走向了正向他欢呼的拉文克劳学院的餐桌。
学生们纷纷伸长了脖子。
窃窃私语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
“你看到刚才耗了多久吗?”
“他一定非常强大……或者非常古怪。”
“还有那柄剑……到底是什么?”
凌烨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旁寻了个空位坐下,他身边是一位有着及腰金发、眼神总是带着几分迷蒙的女孩,她仅仅是朝他模糊地微笑了一下。
凌烨礼貌地点了点头。
丰盛的晚宴瞬间出现在了餐桌上,但许多人的目光,依旧时不时地瞟向这位神秘莫测的新晋拉文克劳。
校长邓布利多站起身,他眼中的光芒又恢复了往日的闪烁。
“欢迎,”
他说道,声音温暖而洪亮,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开始新的一年!”
他发表了他那标志性的、简短而略带几分古怪的开学致辞。
但即便在他讲话之时,礼堂内那股对于凌烨的好奇与探究的暗流,依旧未曾平息。
礼堂的另一端,斯莱特林的长桌旁,在一众纯血后裔与野心勃勃的灵魂之间,卡莱尔·莱斯特兰奇静静地坐着。
他那双镶嵌在浓密睫毛下的银灰色眼眸,没有错过刚才发生的任何一个细节。
他注意到了那辆夜骐马车——
这或许暗示着来者对生命中某些不那么……愉悦的层面有着异乎寻常的熟悉,或者,仅仅是一种特立独行的登场方式。
他观察到了那个男孩自始至终的沉静,与寻常一年级新生的慌张截然不同。
他捧着那个包裹物的姿态——
不像是在炫耀一件武器,更像是在守护一份神圣的托付。
而最能说明问题的,莫过于分院帽那漫长得异乎寻常的迟疑。
莱斯特兰奇家族以其古老的血脉、与魔法古道的深厚渊源——
甚至包括那些更为幽暗的支流
——而闻名。
卡莱尔自己,每日都能感受到这份遗产的沉重,以及他姓氏所背负的“原罪”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他理解力量。
他能辨识力量。
而这个凌烨……他身上散发出的力量,全然陌生,却又无可否认地强大。
那并非某些人身上狂野混乱的魔力,也非他所熟知的那些纯血家族苦心孤诣、恪守传统的魔法。
那是……另一种存在。
一种内敛的、自律的,如同盘踞的灵蛇般的力量。
凌烨这个名字,听起来便充满了异域风情。
绝非卡莱尔所知的任何一个英国本土巫师家族的姓氏。
而被分入拉文克劳,尽管分院帽显然挣扎了许久……这着实耐人寻味。
卡莱尔·莱斯特兰奇一向自负于自己的洞察力。
他自认能够看透那些真正掌控着他们这个世界的、幽微难明的权力格局,那远非魔法部的一纸政令所能概括。
这位新来者,是一个未知的变数。
一张无法预测的底牌。
他那双冰冷而善于剖析的眼眸,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凌烨。
这个来自东方的少年,带着他那柄沉默的古剑,以及那一身令人不安的、仿佛承载着古老智慧的气息。
卡莱尔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南瓜汁,脸上的表情深沉难测。
此人,需要留意。
而且是,极度密切的留意。
霍格沃茨这场权力的游戏,刚刚加入了一位新的、而且可能非常有趣的玩家。
而卡莱尔·莱斯特兰奇,向来对游戏本身,投入十二分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