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身后的“停滞囚牢”，终于在时间的狂暴乱流中，彻底崩解成宇宙中最原始的尘埃。
太一古神那夹杂着亿万年孤寂与无尽怒火的咆哮，穿透了时空，却被忘川深渊的死寂，无情吞噬。
凌天与洛凡，己然重新立于那艘破旧的黑色小船之上。
周遭，是永恒的黑暗与冰冷。
唯有船头那盏幽绿色的灵魂灯笼，散发着微光，映照着三道身影。
洛凡的心神，依旧沉浸在方才那场惊心动魄到极致的因果搏杀之中。
逆转因果！
那是何等恐怖，何等超脱常理的力量！
他甚至无法理解，凌天究竟是如何凭借那所谓的“九世因果”，硬生生扛住了那种根源性的抹杀！
这己经不是强弱的问题了。
这是生命本质的碾压！
他看向凌天的背影，眼神中的敬畏，己然取代了所有其他情绪。
而此刻。
那神秘的冥河摆渡人，斗篷阴影下那两团星云般的幽蓝色光火，正死死地，锁定在凌天手中的那颗璀璨宝石之上。
——无时之心！
宝石依旧在散发着微光，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静止的古老岁月。
“你们……成功了。”
那道由无数声音重叠而成的诡异意念，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名为“惊异”的情绪。
“你们，竟然……从‘太一’的因果律下，存活了下来。”
摆渡人的目光，从“无时之心”上，缓缓移开，落在了凌天的身上。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凌天的肉身，洞悉他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你，很有趣。”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凌天神色淡漠，将手中的“无时之心”，随手抛给了摆渡人。
仿佛，那不是一件足以让圣人都为之疯狂的至宝，而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摆渡人伸出枯骨般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宝石。
那两团幽蓝色的星云，在接触到宝石的瞬间，剧烈地旋转起来，流露出一种极致的“满足”与“渴望”。
“交易，完成。”
摆渡人收起了“无时之心”，它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古井无波。
“作为回报，我将送你们……前往‘时空战场’。”
“并且，附赠一个……忠告。”
它手中的骨篙，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黑色的小船，无声地调转方向，向着忘川深渊的更深处，那片连光都无法逃逸的黑暗，缓缓驶去。
“什么忠告？”
洛凡忍不住问道。
摆渡人那星云般的双眼，再次看向凌天。
“你，拿走了‘太一’的‘心’。”
“但，你的身上，也……拥有着……一枚……更加……原始，更加……强大的……‘时空本源’。”
“它，就像是……黑夜中的……恒星，吸引着……无数……饥饿的……‘捕食者’。”
“刚才的‘太一古神’，只是……被‘观星者’的囚笼，吸引而来的……囚徒。”
“而真正……被你……这颗‘恒星’所吸引的……存在，远比他……要恐怖得多。”
“他们，来自……‘现实’之外。”
“他们，是……‘时空的蛀虫’。”
“当你踏入‘时空战场’的那一刻，你的‘光芒’，将再也……无法……被掩盖。”
“好自为之。”
摆渡人的话语，如同深渊的寒风，让洛凡不寒而栗。
然而，凌天，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无尽的黑暗深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捕食者？”
“正好。”
“我也饿了。”
***
黑色的小船，行驶在名为“忘川”的深渊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西方，没有古往今来。
时间的河流在此地断裂，空间的维度在此地错乱。
无数破碎的世界残骸，如同沉默的墓碑，静静地悬浮在黑暗里，诉说着一个个纪元的终结。
洛凡甚至看到了一片巨大的神国废墟，那残破的宫殿与断裂的神像，依稀还能看出他曾经所属的“秩序宇宙”的风格。
或许，在遥远的过去，某位裁决者也曾陨落于此。
不知过去了多久。
前方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光”。
那不是恒星的光，也不是神通的光。
而是一片……无比巨大，无比混乱，由无数个“时空泡”挤压、碰撞、融合而成的……光怪陆离之地！
每一个气泡，都折射出不同的世界景象。
有烈焰焚天的炼狱，有仙气缭绕的天宫，有钢铁巨兽横行的科技废土，也有神魔乱舞的洪荒大地。
无数的身影，在那些气泡之间穿梭，进行着交易，或是……杀戮。
这里，就是连接生命禁区与诸天万界的灰色地带。
——时空驿站！
“到了。”
摆渡人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黑色小船，无声无息地，靠在了一座由龙骨搭建而成的巨大平台上。
洛凡正准备踏上平台，凌天却忽然抬手，拦住了他。
“等等。”
凌天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片喧嚣而混乱的驿站。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他识海深处，那枚承载着九世轮回秘密的“时空本源印记”，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那不是警告。
而是一种……同类的“共鸣”。
不，不对。
不是同类。
而是一种……“天敌”之间，跨越时空的感应！
凌天闭上了双眼。
时间法则，在他周身无声地流淌。
一幅幅……破碎的，模糊的“未来”画面，在他的感知中，一闪而过。
他看到了……扭曲的阴影。
看到了……无声的利刃。
看到了……一张……由“裁决”与“背叛”，交织而成的大网，正向他们……悄然笼罩而来。
他，再次睁开双眼，眼底深处，一片漠然。
“我们有客人了。”
他对洛凡传音道。
洛凡一怔，瞬间戒备起来，秩序神力在体内暗暗运转。
“什么人？”
“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凌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紧张。
反而，迈开脚步，第一个，踏上了那座龙骨平台。
仿佛，前方等待他的，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
而是一场……早己……为他准备好的……舞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