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划开手机屏幕时，首播间的顶灯正晃在玻璃上，把星辰的战书截图照得发亮。
他配的三个字“敢接吗”像三根钉子，扎在我刚喝空的冰可乐罐上——这小子倒是会挑时候，正好在苏清照刚撕开数据黑幕、玩家们正热血上头的节骨眼上。
“秋哥！”林小鹿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首播间门，发梢还沾着便利店的冷气，“星战战队官微转发了这条，现在超话里全是‘技术流vs战术流’的投票，你看这弹幕——”她把电脑转向我，满屏都是“接！必须接！”“让星辰见识下什么叫游戏脑”。
我捏着手机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桌角：“去把首播设备预热，半小时后开麦。”
首播间的补光灯“唰”地亮起时，我正对着镜头转笔。
屏幕里的自己眼下还带着熬夜的青影，但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上回在职业联赛边缘擦过的场子，该找回来了。
“各位老铁，刚收到星辰的战书。”我把手机举到镜头前，故意放慢语速，“他说上次胜利是偶然，这次准备了新战术体系。”弹幕刷起一排“垃圾话时间到”，我突然敲了敲桌下的机械键盘，“那我就用我的Excel，算算你们的新套路。”
首播间炸成一片“666”时，林小鹿在后台比了个“己录屏”的手势。
我关掉首播，转身就看见老兵日记的消息弹窗：“录像包发给你了，奇点说他那边逆向出了星火最近的战术日志。”
凌晨三点的工作室像座发光的蜂巢。
老兵推了推黑框眼镜，屏幕蓝光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线：“你看，第17场对天策战队，星辰在2分15秒假装撤退，绕野区包抄中路。”他鼠标一拖，比赛录像里那个红方战士的走位突然被圈出橙线，“第23场，同样的时间点，只不过方向偏了30度。”
奇点的声音从视频通话里飘过来，他总爱把摄像头对着天花板，只露出半张藏在兜帽里的脸：“我黑进他们战术板了，星辰最近在练习‘假撤退 - 真包抄’的空间算法，参数里加了地形遮蔽系数。”他敲键盘的声音像机关枪，“需要我给你搞份实时坐标同步吗？”
“不用。”我打开Excel新建表格，把老兵整理的37场录像数据拖进去，“我要做个战场空间预测图。”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再加上技能冷却时间轴，这样团战前能提示队友规避关键范围性伤害技能。”
林小鹿端着咖啡凑过来，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战术本上：“秋哥你这Excel……能比职业战队的战术板还准？”
“去年给某游戏做外包时，我用Excel算出过十连抽保底机制。”我把鼠标往她面前一推，“现在不过是换了个战场。”屏幕上的蓝色预测线突然闪了闪，“看好了，这玩意儿会自己学习——每局结束，它会根据实际走位调整参数。”
比赛当天的首播间热得离谱。
林小鹿给我脖子上搭了条冰毛巾，大锤哥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出来：“秋哥，我这盾反冷却还有12秒！”青鸢在野区压低声音：“我卡着河道草呢，视野全黑。”
“开局1分钟，注意。”我盯着Excel里跳动的时间轴，预测图上的橙线正往中路二塔方向延伸，“星辰要绕野区包抄了。”
“你确定？”冰霜之心的声音带着点怀疑，“他上把可是开局反野。”
“上把对手是星耀段位，这把是我们。”我敲了敲键盘，预测线突然加粗，“他需要证明新战术，必须拿中路立威。青鸢，往河道草左边挪三步。”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是青鸢切换潜行状态的提示音。
我盯着屏幕右上角的小地图，红方战士的图标正从蓝buff区往野区边缘移动。
“来了。”我捏紧鼠标，“青鸢，等他过河道中间那棵树——”
“收到！”青鸢的剑鸣声炸响，屏幕里红方战士的血条瞬间掉了三分之一。
弹幕突然被“我靠”刷屏，飞鸟的解说声带着破音：“红方战士星辰绕后偷袭中路！但青鸢早就在河道草埋伏，这波反打太漂亮了！”
星辰的角色踉跄着往后撤，血条只剩个边儿。
我扫了眼Excel，冷却时间轴上“闪现”的倒计时刚跳到15秒——他没交闪现，说明还想找机会。
中期推进时，Excel的提示框不断弹出：“敌方射手复活剩余47秒”“法师大招冷却剩余23秒”。
我扯了扯领口：“大锤，带线推上塔，冰霜留个冰环在塔下。烈焰，等射手复活读条到30秒时开大打龙。”
“秋哥，这节奏也太准了！”烈焰狂刀的笑声混着技能特效音，“我大招砸下去那会儿，射手刚好在泉水读条！”
飞鸟的解说己经开始语无伦次：“他们不是在打比赛，是在执行算法！看红方的经济面板，明明操作没失误，怎么就是压不住？”
屏幕里星辰的角色突然频繁换线，从对抗路跑到发育路，又绕去野区。
我盯着预测图上不断扭曲的橙线，突然笑了：“别慌，他急了。”
“你怎么知道？”青鸢砍翻一个小兵，“我看他走位还挺稳。”
“稳个屁。”我调出星火战队近期数据对比，“以前他换线间隔平均3分17秒，现在2分05秒就动一次。”Excel弹出新提示：“敌方打野位置异常，预测30秒后出现在下路草丛。”我提高声音，“冰霜，下路二塔放个冰墙！大锤，跟我去反蹲！”
当冰霜的冰墙精准冻住星辰的打野时，首播间的弹幕彻底疯了。
满屏都是“数学之神”“秋哥是开挂了吧”，连官方首播间的热度都在往我们这边窜。
终极团战来得比预料中快。
Excel的时间轴突然全红——敌方五人在龙坑集合，星辰的战士顶着盾山往前冲。
“他要闪现接控制技能强开后排！”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冰霜，往龙坑右侧放冰环！大锤，绕后从龙坑草切进去！”
耳机里传来技能交叠的轰鸣。
冰霜的冰环刚好卡住星辰的闪现路径，大锤的盾牌砸在他后背上时，我看见他的角色血量瞬间归零。
屏幕中央弹出“胜利”的金色大字时，星辰的角色还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
“你怎么可能……每次都比我快一步。”星辰的声音从语音频道里飘过来，带着点发颤的沙哑。
我摘下耳机，后颈的冰毛巾早就捂成了温水。
林小鹿冲过来抱了下我胳膊，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秋哥你看弹幕！超话都爆了，‘战场Excel’上热搜第一！”
关掉首播画面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个加密邮件。
发件人是“玩家小助手”，内容只有一行字：“你的模型，正在影响现实。”
我盯着那行字，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鼠标刚要点击查看附件，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是平台运营的消息：“秋哥，今晚首播间流量有点异常，我们技术部在排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玻璃上的水痕把“异常”两个字晕染成一片模糊。
我合上电脑，听见林小鹿在客厅喊：“秋哥！青鸢的首播间也掉流量了，她刚发消息问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