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整，《神域》登录界面的“正在更新”进度条刚跳到100%，我首播间的在线人数就像窜天猴似的飙到了两百万。
“秋哥秋哥！补丁文件解压完了！”林小鹿蹲在我旁边，发梢还沾着便利店买的冰美式的水珠——这姑娘天没亮就跑来找我，说要当“萌新代表”在首播里发言，现在正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地盯着我屏幕。
我敲了敲机械键盘，后台弹出奇点发来的消息：“职业数值回滚率92%，剩下8%是治疗量微调，苏清照团队标注了‘玩家可投票决定最终版本’。”
“行啊策划，学聪明了。”我对着镜头勾了勾嘴角，把游戏客户端切到职业平衡界面，“各位观众，现在呈现在你们眼前的，是《神域》开服以来最诚实的一次数值面板——”
弹幕刷过满屏“数据骑士yyds”，我扫了眼战士系的暴击率，28%的削弱红条果然没了。
大锤哥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炸出来：“秋子！老子的盾反冷却时间是不是短了三秒？”他大概正拍着桌子，背景音里传来哐当一声，“刚才试了下新本，刚才被精英怪拍飞的屈辱，现在能连反三次！”
“大锤哥这是要去新手村踢馆？”我笑着接梗，余光瞥见林小鹿攥着的手机屏幕亮了，她低头看了眼，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
“秋哥……我、我能说两句吗？”她突然把手机举到镜头前，屏幕上是她昨晚在超话发的帖子截图，“其实我刚玩游戏那会儿，总怕自己太菜拖后腿。但昨天大家晒充值记录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她吸了吸鼻子，“游戏里的公平，比我装备强不强重要多了。所以……”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替萌新说，我们愿意给策划一次机会——但只此一次哦！”
弹幕突然安静了两秒，接着被“最暖萌新”“小鹿说得对”刷成了粉色海洋。
我伸手揉了揉她炸毛的发顶，她躲了下，却没躲开我递过去的润喉糖：“记着，下次发言前先喝口水，你刚才那下吸气声，全首播间都听见了。”
“叮——”连麦提示音打断我们的互动。
夜枭的脸出现在分屏里，公会徽章在他肩章上闪得刺眼：“数据骑士，我代表‘天命之刃’宣布，正式加入自由野团联盟。以后职业平衡投票、副本机制讨论，我们公会全员参与。”
我盯着他眼底那抹刻意的热情，想起奇点凌晨说的“内部特供账号”。
指尖在桌下敲了敲——两下快，一下慢，这是和奇点约定的“可疑信号”。
耳麦里立刻传来他的打字声：“夜枭公会账号凌晨三点批量登录，IP地址全在游戏公司附近。”
“欢迎啊。”我扯出个弧度完美的笑，“联盟大门永远为真心搞游戏的玩家开着。”镜头外，林小鹿悄悄拽了拽我衣角，我捏了捏她手背——这姑娘大概也觉察出夜枭的不对劲，毕竟上周他还在超话骂我“煽动玩家罢氪的搅屎棍”。
首播最后二十分钟，我切出提前做好的短片。
画面里，玩家在论坛投票决定副本BOSS机制，普通玩家和策划一起测试新装备，甚至有退休程序员在教萌新看技能代码。
“这是我理想中的游戏。”我撑着下巴看弹幕，“不是策划的玩具，不是资本的提款机，是我们所有人的游乐场。”
“叮——”系统提示音突然在安静的首播间炸响。
“主线任务进度更新：‘反抗者之路’完成度60%。”
弹幕瞬间被“才60%？”“秋哥冲鸭”淹没。
我敲了敲屏幕上的百分比，对着镜头眨眨眼：“各位，60分是及格线，但我们要的是满分。”
下播时己经十点半。
网吧空调嗡嗡响着，林小鹿抱着我的周边玩偶被大锤哥护送回家了，猫耳酱在整理首播切片，奇点缩在角落啃冷掉的汉堡，屏幕上跳动着无数代码。
“程先生。”
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苏清照站在玻璃门外，白衬衫下摆规规矩矩塞进西装裤，手里抱着个牛皮纸袋。
她见我抬头，指节抵了抵门框：“能耽误你十分钟吗？关于玩家共创机制的试点方案。”
我把首播设备收进帆布包，经过奇点身边时，他冲我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推开门的瞬间，穿堂风掀起苏清照的刘海，露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和我上次在服务器后台见到的一样，那是连续熬三个大夜改代码才会有的痕迹。
“这是高层刚批的方案。”她把牛皮纸袋推过来，封面上印着“玩家主导型数值调整流程”，“测试服下周开放，需要玩家代表参与规则制定。”
我翻到最后一页，试点周期写着“三个月”，末尾有行小字：“若玩家满意度低于80%，机制永久终止。”
“我可以当顾问。”我合上文件推回去，“但有个条件——所有投票结果首接同步到官网，公司高层不得干涉。”
苏清照的指尖在文件上顿了顿，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从西装内袋摸出U盘，“这是测试服的全部代码，你可以提前看。”
走出咖啡厅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奇点的消息跳出来：“刚扫到游戏商城后台，新上架的‘神铸战魂’礼包，购买限制写着‘内部特供账号可见’。”
我抬头看夜空，霓虹灯把云染成暧昧的紫色。
远处传来网吧里的欢呼——大概是哪个玩家终于打通了之前被数值恶心到弃坑的副本。
“反抗者之路”，才刚走了一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