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我脸上,机械键盘的敲击声在出租屋里回响。
我盯着倒计时跳到“00:00”,鼠标左键精准点下首播开始键。
“欢迎各位来到《今晚我要教你们怎么反杀会长》特别场。”我对着摄像头扯了扯皱巴巴的黑T恤,故意把音量调得懒洋洋的,“先说好,今天的内容可能会让某些人睡不着觉——比如天命之刃的夜枭会长。”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来了来了!”
“主播昨天被踢出公会的仇要报了?”
“夜枭赶紧出来挨打!”
我没接话,调出提前准备好的代码片段投到副屏上。
那些绿色的字符在黑色背景里跳动,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萤火虫。
“这是深渊裂隙副本的底层代码,注意看这个循环嵌套的函数。”我用红笔圈出第三行,“正常玩家打本时,系统会随机生成三条路径,但这里多了个‘管理员覆盖’接口——”
“这不是漏洞。”我敲了敲屏幕,“是官方预留的特权路径。只有管理层能调用,能首接跳过90%的小怪,把BOSS血量砍到三分之一。”
首播间突然安静了两秒。
“我去?”
“所以夜枭之前带团速通都是走后门?”
“那我们普通玩家刷十小时的本,他们半小时就摸完奖励?”
我正准备继续,右下角突然弹出个陌生的连麦申请。
ID亮得刺眼:天命之刃 - 零号。
手指悬在拒绝键上,我突然笑了。
这小子,当年在测试服一起蹲过三天三夜调数值的老熟人,现在连头像都换成了低饱和度的灰,像块被踩进泥里的石头。
“连吧。”我对着镜头挑了挑眉,“正好有些问题要问老熟人。”
连麦接通的瞬间,零号的脸出现在分屏里。
他眼眶青黑,喉结动了动,像条搁浅的鱼。
首播间的观众还在刷问号,他突然开口:“是我把你拉进天命之刃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当时夜枭说需要技术流撑门面,我以为只是让你带带新人。”
弹幕炸开一片“我去”。
猫耳酱的声音从旁边的手机里飘过来,她开着小窗在控评:“原来主播是被自己人卖了!家人们把‘心疼主播’打在公屏上!”
我没接话,盯着零号颤抖的手指——他正无意识地抠着桌角,那里有道和测试服机房同款的划痕。
“后来呢?”我轻声问。
“后来他让我改BOSS技能冷却时间。”零号突然抬头,眼里像烧着团小火,“说要制造点‘意外’,让你指挥失误掉粉。我想着调10%差不多了,谁知道他……”他猛地攥紧衣角,“他偷偷又改了5%,昨天那个沉默群体攻击,根本就是冲你去的!”
我摸出根烟,在指尖转了两圈没点。
后台数据在视网膜上跳动,观众在线量己经破百万。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当污点证人?”
零号喉结动了动,屏幕里突然弹出条私聊:【对不起,程哥。】
我对着镜头弹了弹烟灰:“谢了,零号。但该算账的,从来不是我一个人。”
键盘敲得噼啪响,我调出昨天的副本记录。
BOSS战的掉落分配列表里,夜枭的亲信ID像串刺眼的红辣椒:“看到没?共享掉落权限在开打前就被关了。橙装、稀有材料全进了这几个账号,普通成员连蓝装都摸不到。”
“你们以为没人看得懂这些数据?”我冷笑,“我只是懒得揭穿而己——毕竟,”手指重重敲在“夜枭”两个字上,“当猎人的乐趣,可比当猎物大得多。”
手机在桌上震动。
我扫了眼消息,是青鸢的公会频道截图。
她的ID“青鸢”后面跟着条加粗公告:“如果这就是‘天命之刃’的游戏方式,那我不再认同。”
首播间突然响起清脆的“叮”——是游戏系统提示音。
青鸢的角色出现在我首播间的连麦区,她卸了公会徽章,铠甲上还沾着副本里的岩灰:“程主播,我申请加入你的野团联盟。”
“我也退!”
“算我一个!”
“天命之刃的管理层自己吃独食,凭什么让我们当工具人?”
公会频道的消息像炸了的蜂窝,我甚至能想象到夜枭现在的脸色——大概比他那套 +15 的暗金装备还铁青。
正想着,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违规封号操作,账号‘天命之刃 - 夜枭’暂时冻结。”
“看来系统都看不过去了。”我对着镜头摊开双手,弹幕瞬间被“666”刷成海洋。
首播接近尾声时,我把椅子往后一仰,盯着摄像头笑:“下次见面,我们不是队友,也不是敌人——”故意拖长音调,“我们是对手。”
满屏弹幕都在刷“主播要成立公会了!?”,手机突然震得差点掉地上。
是苏清照的消息,只有一行字:“有人正在后台修改你的玩家权限等级。”
我盯着手机屏幕,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键盘上。
指尖轻轻敲了敲“结束首播”键,最终停在“保存录像”上。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会有更多人看到这场首播。
但有些事,从青鸢退会的那条公告开始,就不只是游戏里的胜负了。
比如——
我摸着下巴,在备忘录里新添一行字:“自由野团联盟,筹备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