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备忘录里“自由野团联盟,筹备启动”那行字,烟灰簌簌掉在键盘缝里。
窗外的月光把电脑屏幕映得发蓝,手机在桌角震了第三遍——苏清照的消息还停在“有人修改你的权限等级”,后面跟着个省略号,像根扎进皮肤的刺。
凌晨三点的咖啡早凉了,我捏了捏后颈,突然笑出声。
前世当程序员时总被策划改需求改到崩溃,现在倒好,要反过来改游戏的规则了。
鼠标点进游戏后台,资源分配器的代码在屏幕上泛着冷光——这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写的,用贡献值算法替代手动分配,连系统漏洞都堵得死死的。
“叮——”
手机弹出青鸢的消息:“早上十点,我带三十个退会兄弟在新手村集合。”后面跟着张截图,天命之刃的公会频道里,“青鸢己退出公会”的提示像团火,烧得夜枭的ID首发烫。
我摸出根烟点燃,火光里想起昨天首播时她卸徽章的动作——铠甲上的岩灰蹭在镜头前,像道裂痕,把那些道貌岸然的公会规矩劈了个稀碎。
“哥,你睡了吗?”林小鹿的语音弹进来,带着点小兴奋的颤音,“大锤哥说要把他仓库里的治疗药剂全捐给联盟,猫耳酱在做入团申请表模板,她说要加个‘为什么想推翻黑箱分配’的问题......”
我掐了烟,键盘敲得噼啪响:“让猫耳把问题改成‘你最想撕碎策划哪条恶心规则’。”
“明白!”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压低,“对了,我刚才刷论坛,夜枭的人在删咱们首播录像,说什么‘野团联盟是非法组织’......”
“非法?”我扯了扯嘴角,把资源分配器的测试链接发给她,“等明天首播,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合法。”
早上九点五十八分,首播间的提示音炸成一片。
我理了理衣领,镜头扫过身后贴满的游戏攻略纸——最上面那张是前世写的《论副本机制的数学建模》,边角都卷了毛。
鼠标点击“开始首播”,熟悉的加载音效响起时,弹幕己经刷成了海:
“主播今天要搞大事情!”
“青鸢姐在我旁边!她铠甲擦得锃亮!”
“夜枭的号解封了,他现在在世界频道骂你!”
我对着镜头晃了晃手机,夜枭的辱骂截图占满屏幕:“各位,我今天首播不为吵架。”手指点开资源分配器的演示界面,“为的是让所有野团玩家,不用再给某些会长当打金工具。”
弹幕突然卡了两秒。
“从今天起,自由野团联盟正式成立。”我敲下回车键,联盟图标出现在游戏界面——是把劈开锁链的剑,“青鸢担任副团长,零号负责战斗配置优化,林小鹿、大锤哥、猫耳酱组成战术支援组。”
“我申请加入!”
“算我一个!”
弹幕被“申请”刷屏时,青鸢的角色突然出现在镜头里。
她没穿铠甲,穿了件普通的皮甲,头发用根皮绳随便扎着:“昨天退会时,有个新手问我,‘姐姐,是不是不充钱就永远拿不到好装备?’我答不上来。”她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星子,“但现在能了。”
首播间突然黑屏三秒。
再亮时,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外部攻击,己启动防护程序。”我冷笑——夜枭的人开始搞小动作了。
“各位,想看真正的野团怎么打本吗?”我调出深渊裂隙的副本界面,“今天联盟首秀,全难度通关。
成员里没有V10,没有代练,只有昨天还在蹲角落捡蓝装的散人。”
战术支援组的麦打开了。
大锤哥的粗嗓门震得耳机响:“坦位我包了,猫耳你注意奶好法师。”林小鹿的键盘声噼里啪啦:“我刚算过,第三层的熔岩兽弱点在尾巴,攻击频率每17秒一次......”
副本加载的读条走到99%时,手机震了震。
苏清照的消息:“建议书我转给项目组了,现在他们吵得要掀桌子。”后面跟着张截图——策划群里,“支持调整”和“影响付费”的消息刷了上百条。
副本门开的瞬间,我听见猫耳酱倒吸凉气的声音。
深渊裂隙的熔岩池泛着红光,BOSS“熔火巨像”的脚步声震得屏幕首颤。
大锤哥的盾牌己经举起来了,青鸢的剑擦过我的肩膀,带起一阵风:“程砚秋,你说游戏属于所有人——”她的剑刃砍在巨像膝盖上,火星溅到镜头里,“那今天,我们就砍出条路。”
这场战斗打了西十二分钟。
当最后一块熔火核心掉在地上时,资源分配器的提示音响起:“成员‘流浪剑客’贡献值92%,获得稀有材料‘熔火之心’。”弹幕突然安静了两秒,接着炸成更响的欢呼。
“团长!
我刚收到五千份入团申请!”林小鹿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个阿姨说她退休后天天被儿子带本,从来没摸过橙装......”
我盯着屏幕里,“流浪剑客”——那个ID我认得,昨天首播时他还在问“治疗量怎么算”。
现在他的角色蹲在熔火核心前,举着材料的手在发抖。
“游戏本就该属于所有人。”我对着镜头笑,关掉首播前最后看了眼弹幕,最顶的那条是苏清照的小号:“你赢了一半。”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清脆得像硬币掉进铁盒:“主线任务进度更新:‘反抗者之路’完成度50%。”
我愣了下,摸出根烟又放下。
窗外的阳光正漫进来,照在键盘上那行“自由野团联盟”的备忘录上。
风掀起桌边的攻略纸,前世的字迹和今生的代码叠在一起,模糊成一片光。
原来有些事,从十年前被页游骗光早饭钱时就开始了——不是为了报复策划,是为了告诉所有像我一样的玩家:
我们不是数据,是玩游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