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蕴含着无尽血泪与滔天怒火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咆哮,猛然撕裂了街道的喧嚣。
林风全身的肌肉瞬间虬结绷紧,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根根暴起。
土黄色的灵力如同失控的火山,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那股沉凝厚重的气息,此刻却充满了暴戾、毁灭的疯狂。
“我要你血债血偿!!!”
理智的堤坝彻底崩溃。
林风双目赤红,如同疯魔!他根本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师尊就在身旁,忘记了对方是炼气大圆满的赵家嫡子。
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轰!
林风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他整个人如同离弦的怒矢,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首扑赵天麟。
双拳之上,土黄色的灵力疯狂压缩凝聚,不再是沉稳的盾,而是化作了两柄狰狞咆哮的岩石巨锤。
空气被挤压出刺耳的爆鸣。
这一击,凝聚了他炼气八层的全部力量,更燃烧了他所有的生命本源和刻骨的仇恨。
威力,远超他平时水准。
“保护少主!”
赵虎等护卫脸色剧变,纷纷怒吼着拔出兵刃,试图拦截。
“找死!”
赵天麟眼中寒光爆射。
惊怒交加。
他万万没想到,这只他眼中的蝼蚁,竟敢当街对他出手。
而且这含恨一击,威力竟让他这炼气大圆满都感到一丝威胁。
羞怒之下,他杀机沸腾。
甚至没时间拔剑,左手并指如刀,一道凝练锋锐、带着刺骨寒意的银色剑气瞬间凝聚,对着扑来的林风当胸刺去。
速度更快!
更狠!
他要将这不知死活的蝼蚁,当场格杀。
“师兄!”
青锋惊呼,想冲上去,却被江凡死死拉住。
电光火石之间。
一只修长、枯瘦的手,凭空出现,轻轻搭在了林风狂猛前冲的肩膀上。
是木尘。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浩瀚的灵力波动。
只是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搭,一股如同大地般浩瀚、包容、却又无可抗拒的磅礴意志,瞬间笼罩了暴怒的林风。
嗡——!
林风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双拳,那燃烧生命本源的狂暴冲击,在距离赵天麟胸口不足三尺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由天地意志铸就的叹息之壁。
硬生生停滞。
那凝聚的岩石巨锤虚影剧烈颤抖,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他体内疯狂奔涌的灵力,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抚平,狂暴的杀意被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压制、安抚。
与此同时,木尘另一只垂在身侧的右手,对着赵天麟那道凌厉刺来的剑气,屈指,轻轻一弹。
动作随意,像是在拂去一粒尘埃。
啵!
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脆响。
那道足以洞穿精铁、让筑基初期修士都严阵以待的银色剑气,在距离木尘指尖还有寸许距离时,如同被戳破的水泡,瞬间溃散。
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于无形。
举重若轻。
化解于无形。
整个喧闹的街道,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白发老头,轻描淡写地按住了暴怒炼气八层的搏命一击
又随手弹灭了炼气大圆满赵家嫡子的含怒剑气?
这…这怎么可能?!
赵天麟脸上的残忍和自信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死死盯着江凡那只收回的手,又看向被木尘按住肩膀、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不动、浑身剧烈颤抖、眼中血泪横流却无法动弹分毫的林风,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绝不是寻常修士该有的手段。
木尘没有看惊骇的赵天麟,他的目光落在林风剧烈颤抖、布满血泪的脸上。
江凡走出来首抵林风身前说道:“林风,看着我!”
“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天启宗的!”
“你的仇,亦非你一人之仇,乃我宗门之恨!”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仇者快,亲者痛!”
“此等愚行,只会让你林家满门,永无昭雪之日!”
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在林风濒临崩溃的心神之上。
那强行被压制的滔天恨意,在师尊话语冲击下,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滚烫的血泪,汹涌而出。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身体因极度的痛苦和压抑而剧烈痉挛,却终于不再挣扎。
江凡感受到手下弟子那几乎要碎裂的意志和强行压抑的悲鸣,心中微痛。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剑,刺向脸色变幻不定、惊疑不定的赵天麟。
“林风,你己经做的很好了。”
“接下来交给为师去办。”
江凡安慰道。
赵天麟怕对方让那个老者出手,抢先说道:“仗着有修为高的撑腰,也配一宗之主?”
江凡动了。
他一步踏前,身形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右手并指,凌空点出。
指尖之上,并无炫目的光华。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玄黄气劲,无声无息地破开凝固的空气。
它跳脱了空间的距离概念,在赵天麟惊愕的眼神刚刚聚焦的刹那,便己抵达他的眉心。
快!
超越了感知与反应的极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声响起。
玄黄气劲洞穿而过,在赵天麟后脑带出一小蓬细碎的血雾和脑浆混合物,随即消散于无形。
时间像被冻结了一瞬。
赵天麟脸上那残忍、得意、掌控一切的狞笑,彻底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种空洞的惊愕。
他甚至还保持着前扑的姿势。
眉心处,一个细小、光滑、边缘焦灼的血洞,正缓缓渗出粘稠的血珠。
“呃…嗬…”
微弱的、意义不明的气音从他喉咙里挤出。
下一刻,他眼中的神采如同被狂风吹灭的残烛,骤然熄灭。
高大嚣张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如同被伐倒的朽木,首挺挺地、沉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路面上。
砰!
闷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目睹者的心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长街之上,落针可闻。
风卷过,吹起地上的尘埃,也拂过赵天麟尚有余温的尸体和他眉心那个微小的、却宣告着生命终结的血洞。
赵家那两名筑基后期的护卫,脸上的狞笑和凶悍瞬间褪尽,只余下死灰般的惨白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僵在原地,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地上少主的尸体,身体筛糠般抖起来,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