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天刚亮就钻进了青冥宗最偏僻的柴房。
灶膛里的松枝噼啪作响，他蹲在泥灶前，指尖捏着片半透明的冰蝉翼，在晨光里透出细密的纹路。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药膳宗师记忆】正翻涌着古方——"清心丸需以冰蝉翼为引，配九叶灵参、赤焰果核，用三息火慢熬"。
他低头闻了闻陶瓮里的药汁，鼻尖漫开的苦香里混着丝甜，正是记忆里现代药膳"醒神汤"的底味。
"阿渊哥哥！"
柴房木门被轻轻推开，顾棠抱着个粗陶碗探进头来，发间的桃花簪在风里晃了晃。
小姑娘腕上还沾着晨露，"我在后山摘了野蜂蜜，给药丸调甜用的。"
顾渊心头一暖，伸手揉乱她的发顶。
妹妹眉心那朵淡粉桃花印记跟着颤了颤，像片落在雪上的花瓣。
他接过陶碗时摸到她指尖的凉意，眉峰微蹙："昨儿让你别乱跑，可又去了药庐那边？"
"没有的！"顾棠慌忙摇头，耳尖泛红，"我就是...路过看见几株野菊开得好，想摘给哥哥泡茶。"她忽然凑近他的袖口，吸了吸鼻子，"阿渊哥哥身上怎么有阴湿味？
像...像那天追我的灰衣人身上的味道。"
顾渊的动作顿住。
昨晚系统警告的恶意窥视、秦无忌派去的暗桩、药庐方向翻涌的阴云——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转了个圈。
他伸手替妹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声音放得极软："棠棠记不记得哥哥说过？
不管谁找你，都要把这颗药丸含在舌下。"他从怀中摸出颗裹着金箔的丸子，塞进她掌心，"甜的，像糖葫芦芯。"
顾棠捏着丸子重重点头，眼底映着灶膛的火光："我知道的，阿渊哥哥的药最厉害了！"
柴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顾渊眼尾微挑，顺手把陶瓮的木盖严严实实扣上。
"顾兄弟！"
柳青的声音隔着门先飘了进来。
这位青冥宗内门弟子今日没束高马尾，发梢松松垂在肩头，腰间玉牌碰出细碎声响。
她推开门时，袖中飘出缕熟悉的沉水香——正是顾渊前日教她调配的"静心香"。
"我昨日试了你说的灵米蒸茯苓，"柳青走到灶前，目光落在陶瓮上，"突破凝元境时竟没走火入魔。"她忽然压低声音，"方才我在演武场，看见秦长老的亲卫往玉衡殿去了，怀里抱着卷黄绢，像是要递什么议案。"
顾渊指尖在陶瓮沿敲了敲，面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柳姑娘消息倒灵通。"他揭开木盖，药香顿时漫了满屋子。
柳青凑过去看，只见瓮里浮着七颗青碧色的药丸，每颗都裹着层细密的糖霜。
"这是？"
"清心丸。"顾渊拈起颗放在她掌心，"含在舌下，能让五感清明三倍。"他望着柳青疑惑的眼神，突然笑出声，"别用这种看毒药的眼神瞧我——你前日不是说总觉得有人跟着？
试试这个，要是再察觉什么不对，..."他指节抵着下巴，"就当帮我验证药膳效果？"
柳青捏着药丸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想起昨日在演武场，明明西下无人，后颈却总泛着凉意；想起前日路过听松苑，转角处闪过的灰衣衣角——那些她以为是自己修炼走火的错觉，此刻突然有了形状。
她仰头看向顾渊，少年眼底的算计藏在玩世不恭的笑里，却让她莫名安心。
"我信你。"她将药丸塞进嘴里，清甜的蜜香混着药苦在舌尖炸开。
刹那间，窗外竹叶的沙沙声变得清晰可辨，连顾棠发间桃花簪上的细小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瞳孔微缩，"顾兄弟...这药丸..."
"嘘——"顾渊食指抵在唇边。
柴房外传来脚步声，比柳青的更重，带着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
"顾渊！"
李明的大嗓门跟着撞了进来。
这少年今日没穿干净道袍，袖口沾着泥，额角还挂着汗："我在杂役房扫落叶，听见秦长老的徒弟跟人说，今日酉时玉衡殿要开紧急会议，说要...说要以'私探药庐'的罪名逐你出宗！"
顾渊的笑淡了些。
他早料到秦无忌不会只派暗桩，只是没想到对方急成这样——看来药庐里藏的东西，比他想的更重要。
他转头看向李明，少年眼里燃着股狠劲，像是要替他去和秦长老拼命。
顾渊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把剩下的六颗清心丸塞过去："分你三颗，给演武场那几个总被欺负的杂役兄弟。"
李明捏着药丸，喉结动了动："顾渊，我...我以前总觉得你懒，现在才知道..."
"知道我是个藏得深的？"顾渊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笑，"记着，酉时玉衡殿，带他们坐第一排。"他转身看向窗外，药庐方向的阴云不知何时散了些，露出点青灰色的天光，"秦长老不是要开会么？
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各位长老看看。"
月上柳梢时，顾渊站在玉衡殿外的影壁后。
他摸了摸袖中装着清心丸的锦袋，系统面板跳出鲜红提示：【骚操作评分：89/100，检测到关键事件触发，奖励己存入仓库】。
殿内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秦无忌的声音混在其中，像根淬了毒的针："...此子私探药庐，意图不轨，若不驱逐，恐为宗门后患——"
顾渊整理了下道袍，唇角扬起算计的笑。
他伸手推开殿门，晨露打湿的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
殿内众人的目光唰地扫过来，他却只看向主位上的宗主，抬手将锦袋放在案上："宗主，在下今日带了样东西，想请各位长老...尝尝。"
玉衡殿的烛火被穿堂风掀得晃了晃，顾渊的鞋跟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撞碎了殿内的寂静。
主位上的青冥宗宗主方玄真抬了抬眼，手中茶盏悬在半空："顾渊，你擅闯议事殿，又说要请长老们'尝尝'——"
"是清心丸。"顾渊将锦袋轻轻一推，九颗裹着糖霜的药丸骨碌碌滚到案几中央，"方才柳师妹用了说能清明五感，李师弟分与杂役兄弟后，连最木讷的张二牛都察觉出前日跟踪他的灰衣人。"他话音未落，下首的秦无忌己冷笑出声："好个巧舌如簧！
私探药庐的罪名还没审，倒先拿不知所谓的药丸混淆视听？"
顾渊瞥向秦无忌。
这位长老眼角的皱纹因恼怒而绷成细线，左手无意识地攥着腰间的玄铁令牌——那是前日他派去药庐暗桩的同款配饰。"秦长老急什么？"他屈指敲了敲案几，"不如请韩长老试一颗？
您前日还说炼丹时总分神，今日正好验证。"
韩飞本靠在椅背上打盹，闻言猛地首起身子。
他是青冥宗丹鼎峰首座，最受不得"分神"二字。
伸手捏起颗药丸时，指节都在发颤："小友...这药可含毒？"
"韩长老若信不过，我先试。"顾渊突然伸手抢过药丸，在众目睽睽下抛进嘴里。
清甜的蜜香混着药苦在舌尖炸开时，他冲韩飞挤了挤眼，"您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
韩飞喉头动了动，将信将疑地把药丸含下。
刹那间，殿外夜风吹动檐角铜铃的脆响，清晰得像在耳边；供桌上那柱沉水香的烟缕，连最细微的蜷曲都看得分明。
他霍然起身，掌心按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了跳："妙！
妙啊！
这药丸竟能让老夫的神识清明三成！"
"我也试试！"三长老拍着大腿凑过来。
他本是体修，五感最钝，方才还在揉耳朵说"总听见墙角有耗子"，此刻含下药丸后，突然扭头瞪向殿门角落："那是谁？
鬼鬼祟祟缩在柱子后面！"
缩在朱漆柱后的灰衣人被喝破，转身就跑。
顾渊早有准备，脚尖一勾脚边的扫帚，"唰"地扫过去正绊住那人脚踝。
灰衣人摔在地上，怀里滚出半块玄铁令牌——和秦无忌腰间的那枚，严丝合缝能拼成完整的"监"字。
殿内抽气声此起彼伏。
秦无忌的脸瞬间煞白，手指死死抠住椅柄："这...这是宗门禁卫的令牌，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您派去跟踪杂役弟子的暗桩，昨夜还往药庐方向撒了腐骨粉。"顾渊从袖中抖出卷染着霉味的布帛，正是前日他在柴房后巷捡到的——灰衣人慌乱中掉落的记录，"上面记着'卯时三刻，药庐东墙挖洞；辰时，撒腐骨粉毁去百年紫芝'。
秦长老，您说我'私探药庐'，可这药庐里的宝贝，到底是谁在偷？"
韩飞抢过布帛扫了两眼，胡须气得乱颤："腐骨粉！
那是能毁去千年灵药的阴毒东西！
上个月丹鼎峰报失的三瓶腐骨粉，敢情是被你偷了！"他扭头看向宗主，"方宗主，秦无忌监守自盗，还诬陷弟子，该当何罪？"
方玄真的目光在秦无忌惨白的脸上顿了顿，又扫过殿角缩成一团的灰衣人，最终落在顾渊身上。
少年倚着殿柱，唇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可眼底的算计却像淬了火的刀——这哪是他印象里那个只会扫阶的弃徒？"传戒律堂。"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秦无忌暂停长老职务，待查清楚药庐一事再做定夺。"
秦无忌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木椅。
他死死盯着顾渊，喉间发出嘶哑的低吼："你...你早就在算计我！"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顾渊摊开手，系统面板上【骚操作评分】正从89跳到95，"秦长老不是喜欢玩阴的么？
我不过...学了个皮毛。"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外门弟子捧着封信冲进来，跪呈给方玄真："宗主，苍梧山急报！
玄黄域北境的'万药秘境'，三日后要开了！"
顾渊的瞳孔微缩。
他想起系统仓库里刚到的奖励——半块刻着"万药"二字的玉牌。
方玄真拆信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目光正好与他相撞。
少年歪了歪头，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万药秘境...这局，才刚要开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