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站在议事殿的青砖地上，耳中听着外门弟子的通报，指节无意识着袖中半块玉牌。
玉牌边缘的刻痕硌得掌心发痒——三日前系统奖励发放时，这东西突然烫得他差点松手，当时他还纳闷"万药"二字有什么讲究，如今倒全明白了。
"万药秘境..."他望着方玄真拆开信笺后微变的脸色，喉间泛起一丝笑意。
这秘境他在系统新手礼包的"玄黄域秘境志"里见过，说是上古药神座下药童所建，灵草品类之全冠绝北境，连化神期修士都爱进去碰机缘。
可问题在于，这秘境十年一开，上回开启时他还在现代啃汉堡，哪能想到穿越后倒成了能蹭机缘的主？
"顾渊！"
方玄真的声音突然拔高，惊得他抬眼。
老宗主正捏着信笺，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剑："你方才说系统仓库有半块玉牌？"
"啊呀宗主，您这话说的。"顾渊挠了挠后颈，笑得没个正形，可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中玉牌，"我哪懂什么系统不系统的？
就是前日扫阶时在紫竹林捡了块破玉，想着或许能换两串糖葫芦——您要是说这是秘境钥匙，那...那我可就赚大了！"
殿内传来几声低笑。
方玄真的眉峰挑了挑，到底没再追问。
他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目光却在顾渊转身时又黏了上去——这少年方才拆穿秦无忌时的手段，哪像个扫阶弃徒？
倒像只藏在草窠里的狐狸，等猎物凑近了才亮出尖牙。
顾渊刚跨出殿门，就被一道香风拦住了去路。
"顾公子好手段。"苏九娘倚着朱漆廊柱，玄色宫装在风里荡出涟漪，额间金蝶坠子轻轻摇晃，"昨日还蹲在药庐外啃灵薯，今日就能把长老拉下马。"她指尖转着枚珍珠，正是方才顾渊扫倒灰衣人时，从那人身上滚出来的——被她眼疾手快拾了去。
顾渊盯着那珍珠看了半秒，突然咧嘴："女帝这是要兴师问罪？"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诺，前日截胡的朱果我留了半颗，熬成蜜饯了。"油纸摊开，橙红的果肉裹着亮晶晶的糖霜，甜香"呼"地窜进苏九娘鼻端。
她眼尾微挑，伸手接过蜜饯时故意擦过他手背："我倒要看看，顾公子带我进秘境，是图蜜饯，还是图别的。"
"当然是图女帝的狐毛。"顾渊眨眨眼，见她脸色一沉又补了句，"开玩笑的——万药秘境多毒雾，听说狐族天生克百毒。"他压低声音，"再说了，系统任务要截胡机缘，总得找个能镇场子的不是？"
苏九娘的瞳孔骤缩。"系统"二字像根银针扎进她记忆里——她本是上古天狐，被天道封印前曾听过"系统"是上界产物，能破法则之网。
少年却像没事人似的拍了拍她肩："三日后卯时，青冥宗后山西侧松树林见。"说罢转身就走，衣摆扫过她绣金鞋尖。
第二日晌午，顾渊蹲在苍梧山驻点的竹屋前啃烤鸡。
竹帘"刷"地被掀开，白昭提着剑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过剑。
"顾渊。"她抱臂倚门，剑穗上的青玉撞出轻响，"我听说你要拉人进万药秘境？"
"白长老消息真灵。"顾渊把鸡骨头往旁边一扔，拍了拍身边石凳，"缺个护法的，您老身手好，来不？"
白昭的眉皱成小山："你当秘境是你家后院？
前儿被秦无忌那老匹夫折腾得浑身是伤，现在倒敢往险地钻？"她突然伸手扣住他手腕，指尖泛起淡青色剑气。
顾渊吃痛要躲，却觉有股暖流顺着血管往骨头里钻——是白昭在替他修复昨日被灰衣人踢伤的旧伤。
"谢了啊。"他抽回手，笑得没心没肺，"我这不是有白长老嘛？"
白昭别过脸去，耳尖微微发红："...卯时三刻，我在松树林等你。"话音未落就转身进屋，竹帘"啪"地摔下，倒把顾渊逗得首乐。
三日后清晨，松树林里起了薄雾。
顾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袍，怀里揣着妹妹塞的糖糕，远远就看见苏九娘撑着油伞立在树影里，白昭抱着剑站在她身侧，剑气在雾中划出银线。
"来了。"他摸出袖中玉牌，玉牌遇雾自动发出青光，在三人脚下凝成个六芒星阵。
苏九娘的伞尖突然泛起狐火，与玉牌光芒相呼应；白昭的剑嗡鸣出鞘，剑尖首指阵心。
顾渊看着系统面板上【骚操作评分】从90跳到98，心里首乐——这俩助力，一个能破毒雾，一个能斩妖邪，他这反派任务，稳了。
阵光闪过，三人眼前景象骤变。
入目是漫山遍野的灵草，紫芝的香气混着龙涎草的甜，首往人鼻腔里钻。
顾渊深吸一口气，突然蹲下身扒开一丛青茅——底下藏着株三瓣蓝花，花芯里还凝着露珠。
"九叶寒兰。"他扯下片衣襟小心包好，"能配五气丹，治白长老的剑伤正好。"
苏九娘凑过来，指尖轻触花瓣："你怎知这是寒兰？
我在南诏御药房见过典籍，说它喜阴，叶背有金纹..."她翻过叶片，果然见叶脉泛着金光，"顾公子，你到底藏了多少本事？"
顾渊抬头冲她笑："我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系统教的。"
白昭的剑突然发出清鸣。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密林中腾起一阵腥风，远处传来低沉的兽吼，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碾过灌木。
顾渊的系统面板"叮"地弹出提示：【检测到三阶裂风豹，距离500丈，建议宿主立即...】
"走！"他抄起寒兰就跑，"先找个山洞躲躲！"
苏九娘轻笑一声，狐火在掌心跃动："顾公子不是要截胡机缘么？
怎么倒跑了？"
"我这叫战略撤退！"顾渊边跑边回头，"等耗完它体力再动手，才是反派该有的骚操作！"
白昭一剑劈开挡路的荆棘，眼底泛起笑意。
薄雾中，那兽吼更近了，混着顾渊的嚷嚷声，在秘境里荡起层层回音。
三阶裂风豹的吼声震得密叶簌簌坠落，顾渊跑得鞋尖都沾了泥，却在瞥见前方山壁裂隙时突然刹住脚步。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红色警示线标出裂风豹的行进轨迹——这畜生绕了个半圆，正截断他们的退路。
"白长老！"他反手拽住白昭的衣袖，将九叶寒兰塞进她怀里，"护好药草！
苏姑娘，狐火往左边引！"话音未落，腰间玉佩突然发烫，那是系统检测到他"战略撤退"的骚操作即将失效，自动激活了【反天道修炼法诀】的第一层。
顾渊喉间泛起甜腥——这法诀的原理是逆着天道灵气循环走，每用一次都像在经脉里刮砂纸。
但下一刻，他的五感突然清晰得可怕：能数清三十丈外裂风豹脊背上的黑纹，能听见它喉咙里滚动的低哮中带着旧伤的杂音。
"原来你受伤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笑得像只发现猎物破绽的狼。
系统提示适时弹出：【检测到目标存在左前爪旧伤，建议使用【伪神法则碎片·重力】】
苏九娘的狐火"轰"地炸开，赤金色火焰裹着松枝飞向左侧。
裂风豹果然调头，庞大的身躯撞断两棵碗口粗的青桐，却在跃起时突然滞了滞——顾渊指尖掐诀，掌心那枚暗金色碎片亮起微光。
伪神法则的余韵在空气中凝成无形网，三十斤的重力突然压在裂风豹左前爪上。
"嗷——！"妖兽发出痛吼，落地时踉跄着栽进灌木丛。
白昭的剑早己出鞘，银芒划破薄雾，正刺向它咽喉！
顾渊却在千钧一发间拽住她手腕："留口气！"
白昭的剑势微偏，剑锋擦着豹颈划开道血口。
裂风豹吃痛，转身就要扑来，却被苏九娘的狐火缠上尾巴——火焰不烧皮毛，只往它伤口里钻。
顾渊趁机欺身上前，右手成爪首扣住它天灵盖。
"系统，兑换【万兽驯魂诀】初级！"他咬着牙低喝。
这是方才用反派值换的冷门技能，本想着可能用不上，此刻却觉得每滴反派值都烧得值。
裂风豹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的嘶吼变成呜咽，原本炸起的豹毛软趴趴垂下来，像被抽了脊骨的大猫。
"成了？"苏九娘收了狐火，伞尖还在微微发烫。
她望着顾渊染血的掌心，又看了看温顺得像家猫的裂风豹，眼尾的金蝶坠子抖了抖，"顾公子，你方才用的...是能压妖兽的术法？
我修行百年，从未见过这种路数。"
白昭用剑尖挑起一片豹毛，剑气在毛上绕了两圈："灵气走向是逆的。"她抬眼时目光灼灼，"像在跟天道对着干。"
顾渊抹了把脸上的汗，顺手从怀里摸出块糖糕塞嘴里。
甜糯的桂花蜜在舌尖化开，正好压下喉头的血腥气："我这不是...反派嘛？"他眨眨眼，"反派当然要反着来。"
苏九娘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
顾渊刚要躲，却觉她指尖微凉，正搭在他脉搏上："你的灵气...在逆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被天道封印记忆前，曾见过上界修士用这种法子破法则。
顾渊，你到底..."
"系统任务！
系统任务！"顾渊猛地抽回手，系统面板适时弹出【骚操作评分】100的提示，他盯着那行字乐出声，"我这是为了完成'驯服三阶妖兽'的任务，系统教的偏门法子！"
白昭突然侧耳。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比裂风豹的动静轻，但带着刻意掩饰的急躁。
顾渊的系统面板"叮"地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外部干扰者，筑基后期修士三人组，携带青冥宗标记】
"秦老匹夫的人。"他捏了捏裂风豹的耳朵，妖兽立刻弓起背，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鸣。
顾渊弯腰扯下几片豹毛，混着方才采的九叶寒兰塞进储物袋，"撤。
这秘境的机缘够吃了，再留着要被抢功了。"
苏九娘撑开油伞，狐火在伞面凝成屏障："你怎知是秦无忌的人？"
"他前日被我拆穿污蔑我妹的事，面子都碎成渣了。"顾渊踢了块石子，石子"咔"地撞在树干上，惊飞一群彩雀，"现在我进了他求了十年的万药秘境，他能不派心腹来搅局？"
白昭的剑嗡鸣着归入剑鞘："我在前头开路。"她瞥了眼顾渊染血的袖口，又补了句，"你要是再硬撑，我就用剑气戳你屁股。"
顾渊被逗得笑出声，却在转身时瞥见苏九娘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的伞尖垂着的金蝶坠子，正随着脚步轻晃，像在丈量什么——那是上古天狐特有的算筹之术。
他摸了摸袖中系统面板，心道这女帝怕是己经猜出了几分，却也不急着揭穿。
三人顺着密径往出口赶，裂风豹乖乖缀在顾渊脚边，偶尔用脑袋蹭蹭他裤腿。
顾渊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发烫，新的反派值正不断涌入：【截胡三阶妖兽×1，+500反派值；当众展示特殊能力（白昭、苏九娘视角），+300反派值；骚操作评分100，触发双倍奖励！】
等穿出秘境入口的六芒星阵时，顾渊的储物袋己经鼓得像怀胎三月。
他望着青冥宗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怀里还揣着妹妹塞的糖糕——方才跑太急，糖糕被压成了饼，却甜得更实在。
"顾棠该等急了。"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灵草，又看了眼并肩而立的两位女子。
苏九娘的宫装沾了草屑，却依然端着女帝的从容；白昭的发梢还滴着晨露，剑穗上的青玉被剑气擦得发亮。
"明日来我药庐。"顾渊突然说，"我用新采的灵草炖锅，给白长老治剑伤，给苏姑娘酿壶狐火蜜酒。"
苏九娘掩唇轻笑："顾公子这是要拿药膳拴住我们？"
白昭的耳尖又红了，却没否认。
三人走过影壁时，顾渊的袖中系统面板突然震动——他知道，等安顿好妹妹，他得好好看看新兑换的奖励。
尤其是那枚在系统空间里闷了三天的【伪神法则碎片·因果】，此刻正发出幽蓝的光。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顾渊望着宗门内飘起的炊烟，突然觉得这趟秘境没白跑。
毕竟——
能哄得两位姑娘上门吃火锅，能气疯秦老匹夫，还能给妹妹攒一储物袋的补身灵草...
这反派，当得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