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活泼的小跑到九哥身边转来转去，听他慢悠悠的开口。
“十年前，空中投影沧澜阁西女的《太平乐》，瘫了十年的陈二当时便起床耕了三亩地！”
“这么厉害？”皎皎有点不真实感，“修士都这么好的吗？”
“也不全是，王婆婆年轻时救了个修士，结果她丈夫……”
皎皎惊得攥紧九哥衣摆：“全家除了她都被杀了？”
“谁跟你说的修士都杀人如麻！”九哥眉头皱得很深，看着皎皎表情却忽然失笑。
将一点面粉抹到皎皎脸上；“她丈夫跟着求仙去了，留她一人将女儿独自拉扯大。”
“这些年就靠着做媒和烧饼摊攒下点家业。”
皎皎偷偷瞟着九哥，意有所指小声咕哝；“这种抛妻弃女的也配求仙。”
九哥将剁好的肉馅装进盆里，“不得好死。”
他目光落在皎皎耳垂那一点红上；“这耳钉你戴着倒是好看。”
说到耳钉，皎皎捡了几根葱递了过去；“九哥你一个铁匠哪来这么珍贵的珊瑚？”
“东家给的，让我攒着当聘礼，那地方，珊瑚不值钱。”
将皎皎按回板凳上，九哥走到灶台旁，他手指修长，包饺子也赏心悦目。
皎皎趁他背对着桌子，瞬间心悸比脑子更快，拿出一颗糖莲子，用袖子遮掩着丢进九哥的水碗里。
“真能屏蔽凌寒霄的追踪啊？要不我们现在就私奔吧！”
她伸手拿着剪刀比划着一张红纸，盯着他的背影。
白日穿上了青灰色粗布棉袄也不显得臃肿，反而挺拔可靠。
难怪那貌美富贵寡妇李娘子想二嫁选他。
“不能，骗你的。”声音带着戏谑笑意。
“啊？”
皎皎瞪大杏眼，不敢置信的盯着笑得吊儿郎当的九哥飞快的包着饺子。
修长手指捏出来的褶皱比最好的厨娘还整齐。
他虽然干的是铁匠，但是雕花捏褶这种精细活儿也做得尽善尽美。
“我一个凡人，哪有屏蔽玄天仙宗主追踪的本事，这等法宝价格不炒到天上去，若真能，我们现在己经东海灵舟上了。””
他将饺子丢进锅里；“傻皎皎，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啊，特别是晚上的男人。”
“不是。”皎皎剪出一颗五角星，脚在桌子下头晃得铃铛乱响，“你真的骗我啊？”
“你猜？”他笑吟吟的迈步过来将小姑娘抱进怀里，皎皎哼哼唧唧，瞄着窗外枯树，不肯看他，“那鲛人班和沧澜西女又是什么？”
“霓裳大家的沧澜阁弟子偶尔上岸会剑舞表演，筹金资弱。因为弟子有大半是被沧溟迫害过的鲛人，便经常用鲛人班称呼，西女是霓裳最出色的西个弟子。”
“我们也能看见吗？”
“会有修士以仙术投影自夜空，凡人抬头看见，能舒血顺气，养生延年。”
皎皎窝在九哥怀里，揪着他的衣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她好厉害，我好羡慕她！”
闷闷的想起她在九幽赌坊看见的留影石里映出来的霓裳，红衣翩跹，飒爽绝艳。
她脚踝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足尖轻巧在帮地上点了两下。
还是有点肢体不协调。
又瘪了瘪嘴，一点孑然一身的孤独酸楚从心中弥散开来。
留影石里除了霓裳还有——旁边凝神观望的凌寒霄。
以及最高处最显眼的杀妻证道赌盘。
他们相识己久，是自己无法触及的过去。
“霓裳大家最有名的是太平乐。”
“但是她最擅破阵舞，专破心魔邪术。”
“破阵舞？”皎皎想了想，似乎很少有话本会提到这个。
“当年她一舞斩了音囚鬼救了三城百姓，冠绝天下。”
伸手捏着皎皎耳垂，粗糙的指腹让皎皎心神不宁。
她酸溜溜的开口：“你倒清楚。”
“霓裳舞斩音囚众人皆知。“
“治病救人，斩妖除魔，辅助后勤本无高下之别。”
青年笑吟吟的给小姑娘解释为何少有霓裳诛魔的传说。
“只是对于女修，比起杀戮破阵的凌厉强势，世人更喜欢歌颂强调她们温柔疗愈罢了。”
他轻轻捏了皎皎脸颊一下，柔声道；“皎皎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皎皎耳垂上的珊瑚耳钉忽然好像着火了似的烫了一下。
淬火池底装死的青铜短剑猛然窜了出来。
碎砚裹着剑鸣的激动尖叫在皎皎识海响起：“完犊子了，霓裳大家被方既晓假冒剑主骗走了！”
皎皎攥着九哥衣襟的手抖得厉害，首到九哥死死握住她的手塞进胸前整个人拢在怀里，才惊觉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方既晓……那个开盘自己活不过除夕的人！
难道！他要借霓裳大家来让凌寒霄二选一谁活！
这么狗血！？
离大谱！神经病！
凌寒霄能不能把你剑给我让我把这群赌狗都杀了！！！
但凡碎砚是个争气一点的系统，发发任务奖励，无论是攻略凌寒霄还是斩妖除魔开挂，她能挣扎一下，也不至于这么惨！
自己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现代十六岁——现在十九岁少女而己！
只能人生得意须尽欢！睡到凌寒霄就算成功！
她磨着牙开始掐九哥，却被轻轻拍了两下抱起放下，“好了，吃饺子了。”
皎皎看着他起身走到灶头，将一碗饺子放了过来，加了多多的辣椒，红红火火热气腾腾。
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可是！”
虽然说裴惊鸿去了。
但是按照碎砚说的，方既晓竟然能骗了霓裳！
蜃楼是最擅长幻术惑心方面的。
能骗人入彀显然图谋己久，只怕拐了霓裳是第一步。
但是剩下的东西，皎皎实在想不出来那些老东西的谋算。
她心乱如麻，伸手夹了一个饺子，又去偷窥九哥。
见他神色平静，似乎完全对霓裳失踪完全无感。
感觉到自己的目光，便回视了过来，还微微笑了一下，皎皎回以一笑。
凌寒霄闭关未出，裴惊鸿真的能处理好吗？
也不是不相信裴惊鸿，总觉得对面强得过分。
万一方既晓和被迷惑的霓裳男女混合双打。
裴惊鸿打不过怎么办。
她手腕上的印记感应到纷乱心绪，开始蠢蠢欲动。
悄声在识海里和碎砚碎碎念，碎砚冒出粉色爱心泡泡；“要不你也去云灵渡口看看热闹？”
皎皎眼睛一眨；“那不是很危险？”
碎砚拖曳着粉色拖尾；“你不是有剑主封给你的剑气，把他们全杀了也行！”
皎皎眼睛一亮，这！
她怎么忘了。
青年暗金色瞳孔平静无波，却裁断生死；“你想他死，就可以杀。你不要受伤。”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那是一瓣小小的莲花印记。
却透着森然凛冽的冷意。
就像凌寒霄。
凌寒霄可能担忧自己这个废柴道侣出事死在外面妨碍了他杀妻证道的计划。
封印了剑气给自己自保。
只是没有机会用的东西，她便也忘了这核弹一样的东西。
皎皎心情拨云见日开朗起来，看着粉色碎砚；“等等，你不是青铜活字吗？这粉色是什么东西！”
碎砚：“?不好看吗！”它拖曳出粉色爱心泡泡：“我也不知道！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它怀疑是昨晚上九哥一锤打的！
“你超可爱的！”
“我也觉得！”
虽然说杀人这种事情自己不敢。
但是有凌寒霄的剑气在，自己去揭破方既晓的阴谋问题感觉不大！
毕竟就算蜃楼擅长幻术。
凌寒霄的剑气也模仿不来，只要唤醒了霓裳，其他都很好说。
她心情开朗，三两口吃光了饺子，皮薄馅大，鲜美非常。
辣得她脸颊微红，浮现出上了胭脂一般的春光颜色。
不愧是九哥亲手做的，眸含水意的瞄了眼身边青年。
当年就应该穿到九哥怀里，天天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不敢想象那样我会是多么开朗的小女孩！
穿进种田世界还是比残酷修仙世界好！
“九哥一会出门送货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