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的记账本》
债主：王阿婆
日期：十二月初九
事项：赊瘦肉三两，白面半斤（给皎皎包饺子），
给王小花锻剪刀抵二十七文（尚欠十六文）
腊月廿三祭灶糖：十文
[划掉]给小花的不冻剪（离火阵纹）：剪绸不拉丝，冬日不冻手。[/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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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捧着缺口大瓷碗首呵气，一边翻着今日的九幽小报。
是一颗特殊炼制过的竹简外形法宝，铺开便是寻常报纸。
三枚灵石包年。
每日准点更新，意外方便。
霓裳大家登岸时间离预约时间延误超两个时辰！己失联！
凌剑尊闭关未出！玄天十二锋第八席红尘符剑裴惊鸿己急赴云灵渡口！
有点担心。
酒酿鸡蛋雾气蒸腾，模模糊糊倒似凌寒霄渡灵时灵气弥散成的冰雾。
她放下碗，挪到一旁的九哥身边，不死心的再次试探。
“九哥九哥！”她猫猫祟祟的凑到九哥身边；“你知道吗！东海蛟珠可怀双胎，等我……”
压低的声音像小猫在偷偷伸出爪子在衣裳上挠出一根线，然后将一件衣裳扯得破破烂烂。
“我偷凌寒霄的蛟珠给你生孩子！”
正在揉面的手顿住，九哥抬头看向皎皎时眉间皱出了明显痕迹，目光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你……要偷凌寒霄的蛟珠？”
“我听他们说，我道侣这次除了那恶蛟王沧溟外，还顺路杀了许多小蛟，收拢了一大盒子蛟珠呢。”
皎皎没忘记观察九哥的神色：“就那种。”
她掐住指头，兴冲冲的对九哥比划，
“跟珍珠差不多大小，专治子嗣艰难，九幽小报上回报价都到一千两百灵石了！”
“……那你打算怎么偷？”
见他神色，皎皎又凑近了一些，抱着他肩膀咬耳低语；“听说霓裳大家要来玄天仙宗做客，等他们忙着接待霓裳大家的时候，我看准机会一准得手，到时候……嘿嘿。”
她一边拿眼睛瞥着九哥，一边偷偷摸摸的把九幽小报翻到九哥面前；“不过霓裳大家还没到，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九哥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九幽小报，眉头又皱了一下。
皎皎心中怦怦乱跳，说到霓裳大家，她想起赌坊里留影石放映出来的舞台表演。
优雅高贵的红衣鲛人手中双剑却尽是凛冽，凌波微步轻盈跳跃于水面浮萍之间。
再高难度的轻盈舞步在她手下都是完美无缺举重若轻的演绎。
高挑纤细的身段却充满了爆发力。倾国倾城的容貌。
遇雪犹清经霜更艳。
所谓的舞蹈天骄就是如此吧。
瘪了瘪嘴，脑袋往九哥怀里钻，发间珍珠小钗勾住九哥衣领，随着呼吸摇曳。
“裴惊鸿不是去了？”
“可是……。”
没见过，不熟，不知道。
“这么关心她？”
皎皎将脸埋进九哥怀里，小声嘟哝，“她不来我不是没机会偷蛟珠了。”
九哥闷笑一声，手掌贴住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焦躁不安的皎皎细腰一按；“不准撒娇，真觉得你九哥跟你道侣一样不行要靠外物？”
……不是，你说自己不行这么顺口吗？
皎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她有点不安的拧了一下九哥袖子，粗糙的质感，是廉价的布料。
碎砚的声音又冒了出来；“皎皎姐我同你讲哦~”
皎皎忽觉舌根发苦，她颤着手拿出一颗糖莲子塞进嘴里；“你说什么？”
碎砚拼好字；“剑主一共收了十三颗蛟珠~但是最好的沧溟那颗在霓裳大家手里哟~”
为什么最好的蛟珠在霓裳大家手里！
就算我是杀妻证道的生活，她才是真爱！
杀妻证道也应该杀真爱吧，自己名义上的能瞒过天道吗？
皎皎有点散漫的想着天道的审核真爱标准。
“叩叩。”
两个敲门声后便安静了下来，九哥将皎皎抱回椅子，拨弄了一下她耳垂便去开门。
冷风卷着雪进来，忙掩了门出去。
皎皎透着窗棂便看见外面九哥正在和一个挽着竹篮，穿着靛青棉袄的阿婆说话。
那阿婆正在状若无意的摆弄着一个粗银镯子，话里话外是女儿从州府捎回来的。
棉袄右肘处绣着鱼尾，是栖霞镇寡妇们同舟共济的标志。
一边漫不经心的拿筷子戳蛋，一边竖起耳朵。
王阿婆的声音从外面飘来：“李家娘子新寡，再嫁由身……九哥儿孤枕难眠……牵个线……。”
皎皎忙不迭丢下筷子跑到窗旁探出头去；“他有老婆了！王婆婆你要他贬妻成妾么！”
王阿婆没想到这单身汉的窗口里冒出来这么个娇怯怯的小娘子；瞅了她一眼便心中欢喜；“快回屋里去，穿这么单薄，仔细冻掉了耳朵！”
又斜睨了一眼九哥；“好俊俏的小娘子，难怪你连夜走了，急着回老家成亲去了？准备几时生娃！？”
一路说，从臂上竹篮里掏了两个鸡蛋塞了过去。
皎皎忙喜滋滋的大声回应；“明年就生两个！到时候管你要压岁钱！”
王阿婆见九哥侧头笑着瞥皎皎，不由心中一动：“好好好，只是九哥儿你媳妇儿太瘦了，生孩子怕是要吃些苦头，得多补补，半个月后鲛人班开演，记得带小娘子去！想当年我女儿气虚体弱，正好看了一场，才好端端的长大，真是霓裳保佑。”
九哥将剪刀递给王阿婆；“临时出了点事情耽搁了几天，呆会儿我得给陈二把铁犁送去。”
王阿婆忙接过来，生满冻疮的手爱不释手的在剪刀上描绘着上面花纹。
“怎么这剪刀也不冻人也不滑手，不亏是你，难怪这三年来老是有主家让你出门去做工，这花可真好看！”
她念叨着小花有福将剪刀收到篮子里，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道；“她身子看起来不大好，你得多费心，每日至少也要冲一个糖水鸡蛋给他，小姑娘就得精细养着。”
看九哥点头，才笑道；“小花儿腊月廿二出阁，记得来喝喜酒！”
九哥应了，王阿婆才转身走了。
皎皎还能听到她在自言自语；“九哥这家不成，得去陆夫子那里问问，只是陆夫子断了手指，到底不如……。”
她慢慢走远，皎皎就听不太清楚了。
看着九哥送走客人才回到灶头前，手上菜刀翻飞，不闻声响，却将瘦肉剁成肉末；“婆婆倒是喊的顺口，怎不叫她王大小姐了？”
“我听你的话呀，我最乖了！？那她为什么叫我去看鲛人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