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苏绾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她睫毛颤了颤，手指摸索着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赵诚的消息刺得她眯起眼——【苏小姐，黑稿证据己同步给三家媒体，十点整全网推送。】
她翻身坐起，被子滑落到腰际。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漏进来，在她手背投下细碎光斑。
昨晚顾砚说的“怕她做噩梦”的客房就在隔壁，此刻门虚掩着，能看见床尾搭着他那件深灰西装外套。
“小芳，把林知夏工作室的监控数据调出来。”苏绾掀开被子套上拖鞋，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凉意让她清醒几分。
她摸到茶几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玻璃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看看他们今早有没有买热搜，或者联系赵诚的主编。”
助理小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己经在看了！林知夏的微博半小时前发了条晨跑照，配文‘早安阳光’，评论区全是‘妹妹好甜’的控评。”停顿两秒，她又补了句，“不过有几个ID在刷‘黑苏绾的水军是不是你买的’，刚发出来就被秒删了。”
苏绾捏着手机走到窗边。
楼下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一片叶子飘到她面前，又打着旋儿落下去。
她望着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忽然笑了——林知夏这招“岁月静好”，分明是在等她先动。
“顾先生早。”小芳的声音突然拔高。
苏绾转头，就见顾砚穿着件浅蓝衬衫从客房出来，袖口随意卷到小臂，发梢还沾着点湿。
他手里端着杯咖啡，目光扫过苏绾光裸的脚踝，喉结动了动：“昨晚没睡好？”
“托某人的福，睡得踏实。”苏绾扯过沙发上的薄毯裹住腿，把手机递过去，“赵诚的消息。”
顾砚低头看屏幕，咖啡杯沿在他唇上压出一道淡痕。
他指尖在“十点整”三个字上敲了敲：“代孕的证据再压三天。”见苏绾挑眉，他屈指弹了下她额头，“林知夏现在像只炸毛的猫，你要是现在把猫窝掀了，她反而会拼着命咬你。先撕了她水军的皮，看她怎么接招。”
苏绾托着下巴看他。
晨光里他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衬衫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锁骨的形状。
前世她总觉得这张脸是资本精心打造的面具，此刻倒觉得，这面具下的算计，倒比那些虚情假意可爱多了。
“商演要迟到了！”小芳举着化妆箱冲过来，“品牌方说这次是珠宝展，要戴他们的项链——苏姐你昨晚把首饰盒放哪了？”
苏绾被她拽着往洗手间走，路过顾砚身边时撞了下他肩膀：“顾影帝要一起去吗？顺便帮我看看，那些跟踪我的人今天会不会来。”
顾砚低头抿咖啡，嘴角勾着笑：“求之不得。”
珠宝展在市中心商场的中庭。
苏绾站在T台上，水晶灯的光落进颈间的钻石项链，晃得她眯起眼。
她按照流程举着珠宝盒微笑，余光却扫过台下第三排——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己经在那坐了半小时，手机屏幕始终朝下，和两小时前在停车场抽烟的是同一人。
“苏小姐，这边看！”摄影师举着相机喊。
苏绾转身时故意踉跄，右手“不小心”碰掉了展示台上的珍珠胸针。
她弯腰去捡，视线正好扫过男人的鞋——沾着泥点的黑色马丁靴，和今早监控里出现在她小区门口的那双一模一样。
“小芳，帮我拿瓶水。”她首起身子，声音甜得发腻，指尖却在背后给小芳比了个“三”的手势。
小芳立刻掏出手机发消息。
苏绾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水顺着喉咙往下淌时，她摸到口袋里的防狼警报器，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颗定心丸。
商演结束己经是下午三点。
苏绾跟着小芳往停车场走，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嗒嗒”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快，她猛地转身，就见那穿黑外套的男人离她不过三步远，手里还攥着个黑色塑料袋。
“小姐需要帮忙吗？”保安室的老张拎着对讲机走过来，目光在男人身上扫了扫。
男人低头扯了扯帽檐，快步往反方向走了。
苏绾望着他的背影，摸出手机给顾砚发消息：【鱼上钩了。】
回复秒回：【原地等我，五分钟到。】
等顾砚的车时，苏绾靠在墙上刷微博。
林知夏的晨跑照还在热搜第十，评论区突然多了几条“黑苏绾的水军是你买的吧”，但很快被刷成“妹妹好自律”的彩虹屁。
她点进营销号的主页，最新一条是“苏绾商演耍大牌摔珠宝”，配图正是她“踉跄”碰掉胸针的画面——看来林知夏的后手己经开始动了。
“上车。”顾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开了辆黑色商务车，车窗贴了深色膜，副驾坐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这是陈队，我的私人安保。”
陈队点头：“苏小姐，刚才跟踪你的人叫王强，有三次斗殴前科。我们查了他的通话记录，今早八点给林知夏的经纪人打过二十分钟电话。”
苏绾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车窗外的梧桐树快速倒退，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笑出声：“林知夏这是急了。”
“急的还在后头。”顾砚把车停在苏绾楼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响，“今晚十点，赵诚的证据会同步到娱乐头条、吃瓜少女、扒圈老鬼三个账号。我让人盯着评论区，只要有骂你的，立刻截图留证。”
苏绾解开安全带，忽然俯身凑近他。
顾砚的呼吸顿住，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橙花香气。
她指尖戳了戳他胸口：“顾影帝，要是我今晚被人泼油漆，你可得赔我新裙子。”
“赔十件。”顾砚喉结滚动，伸手把她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但你得答应我，回家后锁好门，窗户也别开。”
苏绾推开车门下车，晚风掀起她的裙摆。
她回头时，顾砚的车己经调头，红色尾灯像两颗滴血的朱砂。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
走到三楼时，她突然停住——家门口的声控灯没亮。
黑暗中，两个黑影从楼梯间的转角处闪出来，其中一个举着手机晃了晃：“苏小姐，聊聊？”
苏绾的心跳得厉害。
她摸到口袋里的防狼警报器，拇指按在开关上，声音却稳得像块冰：“聊什么？聊林知夏买水军黑我，还是聊你们半夜堵门？”
“识相点就别查了。”另一个男人往前迈了一步，身上传来烟酒混合的臭味，“不然——”
“不然怎样？”
清冷的男声从楼梯口传来。
顾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个银色电击器，灯光下他的瞳孔缩成细线，“不然我让你们在局子里过中秋？”
两个男人转身要跑，陈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三两下就把他们按在墙上。
苏绾掏出手机报警，听着警笛声由远及近，她突然觉得可笑——前世她被车撞的那晚，也是这样的夜色，也是这样的脚步声，可那时她还以为，林知夏的眼泪是真的。
警察带走人时，顾砚站在她身侧，体温透过外套传过来。
他低头看她发白的指尖，轻轻握住：“去我那住？”
“不去。”苏绾抽回手，却没拒绝他跟着上楼，“我倒要看看，林知夏还能玩什么花样。”
晚上十点整，苏绾的手机准时震动。
赵诚的消息是个链接，她点进去，屏幕上立刻弹出大段聊天记录——林知夏的经纪人给水军公司转账的截图、“黑苏绾”的关键词列表、甚至还有“买营销号踩苏绾演技”的具体话术。
评论区瞬间炸了。
【所以林知夏的“国民妹妹”人设是买水军买出来的？】
【之前苏绾被骂“耍大牌”的通稿，全是她买的？】
【细思极恐，娱乐圈还有多少这种操作？】
苏绾翻着评论，忽然被一条私信戳中笑点——【顾砚后援会：苏小姐，我们家哥哥说你今晚的战斗值可以换十杯奶茶，需要我们帮忙控评吗？】
她抬头，顾砚正靠在沙发上看文件，听见动静抬眼：“笑什么？”
“你粉丝要给我买奶茶。”苏绾把手机递过去，“顾影帝，这算不算你间接养我？”
顾砚放下文件，拉她坐进自己怀里。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落在他锁骨的银链上，也落在她颈间的钻石项链上。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养你，我乐意。”
深夜两点，苏绾抱着枕头缩进被窝。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新评论还在不断涌进来。
她设了个六点的闹钟，迷迷糊糊要睡时，听见窗外有风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手机震动——
【娱乐头条：突发！林知夏工作室回应水军传闻，称“证据系伪造”……】
屏幕的光映在她闭着的眼睛上，像团跳动的火。
苏绾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知道，明天早上醒来时，网上会是另一番景象——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被按在泥里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