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把手机屏幕按灭时，指腹在刘总的号码上轻轻蹭了蹭。
保姆车在红灯前停下，她望着窗外玻璃映出的自己——眼尾还沾着发布会时没卸干净的残妆，像块被揉皱的糖纸，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干净。
"姐，要给刘总打电话了？"副驾驶的小芳从后视镜里看她，发梢还沾着发布会现场的冷气，"他昨天在热搜底下点了赞，我截了图。"
苏绾弯了弯眼睛，指尖终于按下拨号键。
电话通得很快，刘总的笑声裹着茶香漫出来："苏小姐这通电话，可比我预计的早了两小时。"
"刘总消息灵通。"苏绾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声音甜得像含了颗软糖，"我刚处理完旧账，总得找新东家讨口饭吃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轻磕桌面的脆响。
刘总这人，苏绾前世吃过他的亏——当时她仗着影后头衔不肯接他投资的乡土剧，转头他就买了二十个"耍大牌"的热搜。
可这一世不同了，她记得清清楚楚：三个月后刘总旗下的影视公司会被顾砚的资本收购，而此刻的他正急需一个能打漂亮翻身仗的艺人。
"下午三点，蓝调咖啡厅。"刘总话音未落，苏绾己经从包里摸出小本子记下地址，"我让秘书发定位，苏小姐......"他顿了顿，"带份你这五年最想演的角色清单。"
挂了电话，小芳凑过来："姐，刘总什么意思？"
"他在试水。"苏绾把小本子翻到新一页，笔尖唰唰划过，"看我是破罐子破摔的糊咖，还是能给他赚十个亿的摇钱树。"
蓝调咖啡厅的冷气开得很足。
苏绾推开门时，刘总正低头看手表，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倒像个等女儿放学的老父亲。
"苏小姐。"他起身时西装裤缝笔挺，指节叩了叩桌上的文件夹，"我查过你近三年的行程——除了被李明塞的烂剧，你推了十七个综艺、九个代言。"
苏绾在他对面坐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冰美式，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烂钱扎手。"
刘总笑出了声，眼角的皱纹堆成小丘："好个烂钱扎手。"他翻开文件夹，最上面是张综艺招商单，"《烟火人间》，国民级慢综艺，原定下个月官宣林知夏。"
苏绾的睫毛颤了颤。
她当然知道《烟火人间》——前世林知夏靠这档综艺坐稳"国民妹妹"人设，镜头里剥颗鸡蛋都能上热搜。
可她更清楚，三天后节目组的赞助商会爆出财务问题，林知夏团队正急着找替罪羊。
"刘总这是......"
"我要截胡。"刘总指尖敲了敲招商单上的日期，"你明天飞杭州，先跟导演组吃顿饭。
我让人查过，林知夏团队昨天刚推了三次录制时间，导演组己经有怨气。"
苏绾低头抿了口咖啡，苦味在舌尖炸开。
她想起前世被林知夏截胡的那档综艺，当时她在暴雨里等了三小时，最后只等来经纪人说"林小姐临时加了通告"。
"我要综艺分成的百分之十五。"她突然开口。
刘总挑了挑眉。
"还有，"苏绾把小本子推过去，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综艺里能出圈的片段——给留守儿童织围巾、教老人用智能手机、在厨房颠勺差点烧了锅，"这些环节我要主导设计。"
刘总盯着本子看了半分钟，突然合上文件夹："下午五点，我让助理把合约送到你住的地方。"他站起身，西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苏小姐，我等你把《烟火人间》的收视率，从百分之二点三，提到百分之五点八。"
离开咖啡厅时，夕阳正往苏绾肩头洒金粉。
小芳举着手机冲她喊："姐！
刘总公司官微发了！"
苏绾凑过去——@刘氏娱乐：期待与苏绾小姐的合作，未来携手共赴星辰大海。
配图是咖啡厅里她低头记笔记的侧影，发梢沾着光，像团烧得正旺的小火苗。
评论区瞬间炸了：
"刘总疯了？苏绾刚被全网黑啊！"
"楼上懂什么？李明那点破事谁不知道？苏绾这是逆风翻盘！"
"《烟火人间》？林知夏粉丝要炸了吧哈哈哈！"
苏绾把手机揣回兜里，嘴角翘得像月牙。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林知夏的团队该坐不住了。
三天后，《烟火人间》的录制现场。
苏绾蹲在菜地里，裤脚沾着泥，正给摄像机展示刚拔的萝卜："这个得拍我举萝卜的动作，要显得特别惊喜——"她突然首起腰，盯着镜头外的方向眯了眯眼。
林知夏踩着细高跟走过来，白裙子被风掀起一角，手里端着两杯奶茶："绾绾姐，听说你要替我录这档综艺？"她眼尾的泪痣颤了颤，"我昨天还跟导演说，绾绾姐最会照顾人了，肯定能把节目录好。"
苏绾接过奶茶，指尖触到杯壁的瞬间皱了皱眉——冰奶茶不该这么烫。
她低头看了眼，杯底沉着半块没化的巧克力："知夏妹妹有心了。"她笑着把奶茶递给旁边的场务，"张哥，辛苦你帮我放冰箱，录完节目再喝。"
林知夏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更甜："那绾绾姐加油，我等看你的表现。"
她转身时，苏绾瞥见她耳后淡淡的青痕——是前世那间代孕医院的护士才会扎的针孔。
录制开始后，苏绾彻底松了弦。
她教留守儿童用彩纸折青蛙，给老人们演示手机拍照功能时故意把自己拍成双下巴，在厨房颠勺时真的差点烧了锅，手忙脚乱扑火的样子被镜头全收了去。
"卡！"导演拍着大腿站起来，"苏绾！你刚才那下躲火苗的动作绝了！"他转头对副导演喊，"把这段放特写！"
后台换衣服时，苏绾刚解开围裙，就听见门框传来轻响。
顾砚倚在门边，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喉结格外明显，手里转着枚袖扣："影后今天还赚够买奶茶的钱了吗？"
苏绾把围裙甩在椅背上，歪头看他："顾大影帝不去陪你的粉丝，跑我后台做什么？"
顾砚走过来，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被火烤乱的刘海，指腹擦过她耳尖的薄汗："林知夏上个月在圣心医院做了产检。"他声音很低，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需要我把B超单送到你房间吗？"
苏绾的呼吸顿了顿。
她想起前世躺在手术台上时，林知夏捧着鲜花站在床头，说"绾绾姐，你替我受的苦，我都记着呢"。
"顾先生这是......"
"投资。"顾砚退后两步，重新扣好袖扣，"我看好苏影后未来的股价。"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你刚才扑火时，发梢烧了一小撮。"
苏绾摸了摸发尾，果然摸到几缕焦脆的发茬。
她望着顾砚的背影笑出声——这人连提醒她都要绕个弯。
晚上回到家，王小丽正窝在沙发里啃鸭脖。
见她进门，立刻把平板电脑举过来："热搜前三都是你！
#苏绾扑火名场面##苏绾教老人拍照##烟火人间路透"
苏绾脱了鞋盘腿坐下，接过她递来的冰可乐："刘总刚才发消息，说明天有部新剧的试镜。"
"什么剧？"
"《长安烬》。"苏绾拧开可乐，气泡声嘶嘶响，"前世我就是靠这部剧拿的影后，不过......"她垂了垂眼，"前世是林知夏截了我的角色。"
王小丽的鸭脖"啪"地掉在茶几上："那这次？"
"这次......"苏绾喝了口可乐，凉意在喉咙里炸开，"我不仅要演，还要让林知夏看着我拿奖。"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苏绾低头看了眼，是刘总发来的试镜剧本。
她翻到第一页，剧名《长安烬》西个字在屏幕上泛着光。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她摊开的小本子上——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试镜时需要注意的细节，最后一页右下角，用红笔写着：林知夏，该还债了。
凌晨两点，苏绾迷迷糊糊要睡时，手机突然震了震。
她摸过手机，屏幕亮起：【试镜那天，小心台阶。】
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
苏绾盯着短信看了会儿，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黑暗里，她勾了勾嘴角——看来，有人比她更急着掀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