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你表哥的彩礼钱还差八万,你做妹妹的总不能看着他打光棍吧?"
油腻的男声在耳边炸开时,林晚正盯着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发呆。吊灯折射的光斑刺得她眼眶生疼,却比记忆里ICU的白炽灯温暖百倍——她居然重生了,回到22岁表哥的婚礼现场。
前一世,她就是在这个时刻,被亲哥林强拽到楼梯间逼捐。那时她每月工资三千五,租着城中村的隔断间,却咬着牙把攒了半年的两万块全塞给哥哥,还笑着说"不用还"。后来才知道,这笔钱被用来给表嫂买名牌包,而她在癌症晚期时,亲哥连住院费都不肯垫付。
"林强,你脸上的粉比表嫂的婚纱还厚。"林晚突然开口,指尖戳向哥哥油光满面的脸颊。
周围瞬间安静。穿着中式礼服的表嫂举着香槟杯僵在原地,涂着水晶甲的手指把杯壁掐出白印;母亲李桂兰的瓜子刚嗑到一半,瓜子皮还挂在嘴角;宴会厅里几十号亲戚纷纷转头,目光像热油锅里的葱花般"刺啦"炸开。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李桂兰慌忙起身,鞋底在大理石地面滑出刺耳的声响,"你哥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家?"林晚从帆布包里掏出皱巴巴的工资条,"我20岁进厂拧螺丝,每月给你们赚两千五,去年冬天发烧到39度,为了不扣全勤奖硬扛着上班,结果在流水线晕倒摔断胳膊,你们来看过一眼吗?"
工资条上"工伤赔偿0元"的字迹刺得李桂兰眼皮首跳。她下意识去扯女儿的袖子,却被林晚一把甩开,帆布包拉链扯开的声响里,哗啦啦掉出十几张银行转账回执单。
"这里面有给表哥的大学学费、表嫂的钻戒钱、你们新换的真皮沙发款。"林晚踢了踢脚边的纸堆,高跟鞋尖敲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现在轮到我表哥结婚,你们又想让我当冤大头?"
"晚晚,话不能这么说......"表嫂终于挤出笑容,胸前的钻石项链晃得人眼花,"你哥不是借,是暂用!等你表哥升职——"
"他在物业公司当保安,升职能升到保洁部吗?"林晚打断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要不这样,我拟了份借款合同,年息15%,首付八万,剩下的分36期还,你们看是用房子抵押还是用工资卡代扣?"
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林强的脸涨得通红,伸手想抢合同,却被林晚举高避开。他踉跄两步撞翻签到台,礼金簿"啪嗒"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夹着的——她的死亡诊断书。
没错,前一世她就是在表哥婚礼这天,收到医院的确诊通知。可当时全家人都忙着招待宾客,她只能躲在厕所里哭,最后把诊断书折成纸船冲进马桶。
"这是什么?"表嫂眼尖地捡起纸片,精致的眉毛瞬间拧成麻花,"恶性肿瘤?林晚,你拿这种东西诅咒我们婚礼?"
"对啊,我不仅诅咒,还在份子钱里埋了雷。"林晚勾起嘴角,从钱包里抽出张粉色卡片,"我随了200块,不过用的是信用卡副卡——哦对了,这卡的主卡人是你们昨天刚骂过的'穷酸鬼'王姨家儿子,他说谢谢你们帮他清空额度。"
李桂兰眼前一黑,差点栽进旁边的花柱里。林强想冲过来打人,却被突然响起的《婚礼进行曲》打断。主持人在台上喊着新郎新娘入场,表哥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正对着镜子疯狂补妆。
"对了,还有个惊喜。"林晚摸出手机点开录音,里面传来表嫂尖利的嗓音:"反正林晚那丫头傻,她的钱不拿来给我儿子花,留着下崽吗?"
宴会厅里顿时炸开了锅。表嫂的母亲当场掀翻甜品台,奶油蛋糕扣在林强头上;李桂兰捂着心口喊"心脏病犯了",却被林晚递过去的速效救心丸噎住——那是她刚从垃圾桶里捡的过期药。
"大家吃好喝好啊。"林晚抓起桌上的喜糖盒,把巧克力砸向目瞪口呆的亲戚们,"特别是各位嫂子婶子,以后少给我介绍什么'条件好的小伙子',上次你们介绍的那个抠门男,约会居然带我去超市试吃区,我现在看见临期酸奶就犯恶心!"
她踩着高跟鞋昂首离开,身后传来表哥的怒吼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夕阳从酒店落地窗斜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这一次,她再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听说你在找靠谱的相亲对象?第100场相亲,明天上午十点,半岛咖啡厅,别迟到。】
林晚挑眉删掉短信,顺手把垃圾桶里的诊断书捡起来折成纸飞机。纸飞机掠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正巧砸中正在和小三发消息的表哥脑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出窗外,消失在暮色里。
"重生真好。"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抗抑郁药——这是前世吃到死的药,现在她要连带着回忆一起,扔进垃圾桶。
远处传来鞭炮声,不是为了婚礼,而是隔壁商场在搞促销。林晚咬开一颗喜糖,巧克力在舌尖化开,居然是苦的——果然,烂人办的喜事,连糖都是馊的。
她掏出小镜子补口红,镜中的女孩眼睛明亮,嘴角上扬的弧度比水晶灯还要耀眼。身后的宴会厅里,亲戚们还在吵吵嚷嚷,但那些声音己经离她很远很远。
这一次,她的人生,终于由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