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纺织厂上班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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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淬火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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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在纺织厂上班的那些年
作者:
小梨花O
本章字数:
4188
更新时间:
2025-04-21

账本燃烧的焦糊味混着防锈油的味真是刺鼻子,我正把李春桃护在了备件柜的夹角。她定制的西装裙裂至大腿根,露出了黑色的蕾丝小裤,脖颈处的新伤叠着旧疤,像一幅未完成的版画。

"找到没有?"她的呼吸喷在我的喉结上,草莓唇膏味裹着铁锈气。我摸向柜顶的手被玻璃碴划破,血滴在她锁骨纹身"Weft"的字母上。

此时崔科长的鳄鱼皮鞋声从货架的另一侧逼近:"李副科长夜访仓库,真是爱岗敬业啊。"他手里的汽油桶咣当撞上了货架,1987年产的粗纱机配件雨点般的坠落。

李春桃这时突然含住我渗血的指尖,疼痛感让我清醒了三分。她扯下珍珠项链缠住我的伤口,金属搭扣在月光下首泛青:"东南角第三层,有个蓝色账本。"话音未落,她抓起灭火器就冲了出去,高跟鞋踹翻油桶的瞬间,我瞥见她脚踝的纹身渗出了血珠。

过了许久是赵美玲的警笛声救了我们。她裹着貂皮大衣跳下警车,超短裙下套着防弹裤:"警察同志,这就是我们举报的纵火现场!"美甲点在崔科长发抖的胖手上,"您的腕表不是上月才申报遗失吗?"

在仓库顶棚漏下的月光里,李春桃瘫坐在机油桶上补妆。我掏出王师傅的搪瓷缸接雨水,她突然抓住了我手腕:"消毒。"蘸着矿泉水的棉签划过我掌心的伤口,疼痛被她垂落的发梢抚平。

"你的纹身渗血了。"我指指她脚踝。她撕开丝袜缠绕在伤口处:"那年你拆错齿轮,王师傅罚我洗整组纱锭。"小腿肚的烫伤在冷光下泛紫,"这疤是代价。"

这时赵美玲踩着碎玻璃走过来,貂毛沾满了油污:"账本烧了七成,不过..."她亮出手机,"昨晚我往崔科长电脑植的木马,刚好备份了加密文件。"屏幕蓝光映亮她新纹的栀子花,花瓣一延伸到大腿内侧,让人有一种看一眼就浮想联翩的感觉。

车间更衣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时,李春桃的镊子正从我掌心挑着玻璃碴。她白大褂下套着洗旧的工装背心,锁骨处的欧米茄红印还未擦掉:"明天考察团来,你得穿正装。"

"我只有工装。"我晃了晃缝补了大概有十八次的袖口。她突然解开白大褂的纽扣,露出里面的真丝吊带裙:"穿我的。"裙摆1998年广交会纪念徽章刮的我手背一丝丝疼。

设备科残党的反扑比天气预报的台风来得更快。我正在调试七号机新装的传感器呢,穿嘻哈裤的崔小娟哭着扑过来,露脐装上印着"厂花"的荧光字:"大根哥你救救我叔吧!"她纹满星座图的腰腹贴着我的侧腰,美瞳被泪水己经冲歪了。

李春桃的高跟鞋声此时震碎了暧昧。她拎着崔小娟的后领拽开她,香奈儿五号混着机油味形成了奇异的张力:"你叔涉嫌职务侵占,能救他的只有坦白。"崔小娟的铆钉手链勾破了她的丝袜,血线顺着小腿滴进了高跟鞋。

暴雨突来的黄昏,我在更衣室撞见李春桃换药。防刺背心勒出的红痕横贯脊背,她指尖的纱布渗着黄碘酒:"你过来帮我涂一下后背。"棉签触及伤口的瞬间,她肩胛骨像蝴蝶般震颤,"那年你替我挡飞梭子,也是这么抖。"

我的指尖悬在她腰窝的旧疤上:"王师傅走前说..."话被突然转身的草莓味唇堵住。哦,不对,这次是薄荷味,混着她新换的雅诗兰黛口红。工具箱在此刻被撞翻,1991年的断梭散落了一地,像撒了一地的时光碎片。

赵美玲踹门而入时,我们俩正用游标卡尺量彼此的心跳呢。"扫黄打非!"她甩来两套防刺服,"听说设备科那帮孙子雇了一帮打手。"我接住衣服时摸到内袋的婚戒盒——她上周说要嫁海关那个科长。

天台上的对峙持续到了霓虹初上。李春桃的西装裤脚塞进工装靴,长发束成王师傅惯用的麻花辫。打手的钢管砸来时,我扯过她撞进废弃纱锭堆,1995年的棉絮扬起雪暴。

"账本在..."她喘息喷在我渗血的嘴角,"在我电大毕业证夹层。"钢管劈裂木箱的瞬间,我翻身压住她,后脑撞上了七号机淘汰的齿轮箱。血腥味漫进口腔时,她突然咬破舌尖,把血哺进我齿间。

警笛声刺破夜空时,她染血的毕业证正巧翻开。王师傅在照片边缘用铅笔写着:"春桃要飞,大根是锚。"钢笔墨水晕染了十年,终于在此刻显形。

我躺在救护车上缝针时,她握着王师傅的搪瓷缸喂我水。护士剪开我染血的工装,露出她送的防刺背心,内侧用金线绣着两个小红心。

"疼你就咬这个。"她褪下腕表塞进我嘴里。1993年的上海牌机械表,秒针跳动震着舌尖。我忽然想起暴雨夜那个草莓味的吻,在颠簸中我抓住她的小指:"你的纹身少了个字母。"

她俯下身时,护士刚好掀帘进来。落在额头的吻带着碘酒味,薄荷味的唇膏印在纱布上。

等到我拆线的那天,赵美玲的结婚戒指换成了骷髅头:"海关那家伙养小三,让我发现了,幸亏发现及时。"她踹着设备科新换的保险柜,"老娘要考注册会计师。"我递过去王师傅的茶缸,发现缸底结着血垢——是那晚她喂水时滴落的。

李春桃的调令下来时,七号机正进行自动化改造。她踩着我的工装靴来告别,真丝裙下套着劳保裤:"派我去德国进修三年。"拆卸中的织机仿佛突然间轰鸣起来,像呜咽的声音。

"闭眼。"她突然说。我合上眼的瞬间,唇上落了个带铁锈味的吻。等我睁开眼时只看见她的背影,西装裙摆粘着一块七号机的铭牌,1998年出厂编号在夕阳下淌血般红。工具箱的底层,那本染血的毕业证静静躺着,夹页里多了一张字条:

"经纬交错处,等我回来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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