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班的玻璃窗
十二月的风刮得教室窗框微微震颤，林暖用围巾裹住半张脸，指尖冻得发红。历史老师在讲台上分析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思潮，她的笔记本却停在空白页，铅笔无意识地画着一条又一条平行线。
窗外，理科实验班的学生正抱着厚厚的竞赛资料匆匆走过。沈初阳走在最后，白校服外套被风鼓起，像一面小小的帆。他忽然抬头，目光穿过玻璃窗，与林暖的视线短暂相撞。两人同时怔住，又同时别开脸——像两列擦肩而过的火车，在寒冷的空气里呼出一团白雾。
图书馆的暖气片
期末考前，图书馆的座位成了稀缺资源。林暖缩在靠暖气片的角落，膝盖上摊开一本《西方美术史》，脚边却放着一本从理科区"借"来的《电磁学基础》。
"这里有人吗？"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初阳抱着两本物理竞赛题集站在她面前，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林暖下意识把脚边的书往里踢了踢，腾出半张椅子："……没。"
暖气嗡嗡作响，沈初阳的钢笔在草稿纸上沙沙移动，林暖的铅笔在素描本上轻轻勾勒。两个小时的沉默里，他们之间的空隙渐渐被书页、围巾和偶尔相碰的手肘填满。首到闭馆铃声响起，沈初阳才突然开口："下周六……天文馆有冬季星象展。"
林暖的铅笔尖"啪"地断了。
食堂的番茄蛋汤
寒流来袭，学校食堂的窗口冒出滚滚白气。林暖捧着热汤碗暖手，唐果果突然用筷子指向斜后方："你家理科学霸今天怎么一个人吃饭？"
沈初阳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摊着一本习题集，眼镜片上沾着汤碗的热气。林暖低头喝汤，再抬头时，发现他正把餐盘里的胡萝卜挑出来——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听说他拒绝了清华的保送，"唐果果压低声音，"非要参加高考。"
汤碗的热气熏得林暖眼眶发烫。她想起昨天在图书馆，沈初阳的草稿纸角落写着一行小字："美院招生简章，12月15日截止。"
晚自习的停电事件
电路老化的教学楼在寒夜里突然断电，整栋楼爆发出学生的欢呼和老师的呵斥。林暖借着手机微光收拾书包，走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小心台阶"。
黑暗中有人轻轻拉住她的书包带："这边应急灯亮些。"
沈初阳的声音近在耳畔，呼吸间的白气拂过她的耳廓。他们随着人流慢慢挪下楼梯，他的手始终虚扶在她身后，像一道温暖的影子。
一楼大厅的应急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短暂地交叠在一起。
天文馆的星象仪
周六的天文馆人潮涌动，林暖在入口处跺掉雪水，抬头就看见沈初阳站在星象仪旁，手里拿着两张门票。
"理科生也看艺术展？"她故意问。
"文科生也学电磁学？"他指了指她包里露出的书角。
星象仪投出的银河在穹顶缓缓旋转，沈初阳忽然指向天鹅座："知道为什么古人觉得它像天鹅吗？"
"因为连线错误，"林暖接过他递来的激光笔，在虚空中画了条新线，"这样连才是展翅的样子。"
他们的手臂在黑暗中短暂相碰，像两颗擦肩而过的流星。
期末考的走廊
最后一科结束铃响起，林暖交卷时看见沈初阳己经站在走廊上，正望着公告栏里的高校招生海报。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将他的影子拉长到她脚边。
"考得怎么样？"他问，目光落在她冻红的指尖上。
"美术史大题考了达芬奇，"林暖把双手插进口袋，"正好是你上次提到的黄金分割。"
沈初阳的嘴角微微扬起，从书包侧袋掏出一罐热奶茶递过来。奶茶罐上贴着一张便签，写着两道题：
【文科题】蒙娜丽莎的微笑倾斜了多少度？
【理科题】这个角度在力学上最令人舒适的原因？
林暖拧开瓶盖，热气模糊了镜片。远处传来扫雪车的铃声，像某种倒计时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