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学生科技展的邀请函贴在教务处公告栏上,周子安的自行车链条徽章在晨光中泛着油渍光泽。他攥着皱巴巴的报名表堵在实验室门口,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温燃哥,我们想用链条零件复刻裂纹装置!"
温燃的耳骨钉闪过寒光,美工刀"咔"地扎进实验台:"你们连轴承型号都分不清。"黑色卫衣袖子甩出本《机械原理入门》,书页间夹着张油污斑斑的草稿纸——竟是周子安父亲修理厂的零件清单。
城郊修车厂的铁皮棚顶漏下正午阳光,陈露的帆布鞋避开满地油渍。周子安的父亲蹲在轮胎堆里,扳手指着墙角的废旧零件:"链条每公里磨损0.03毫米,做星轨模型得算这个损耗。"他的工作服沾满油彩,袖口隐约露出年轻时文的天狼星图案。
温燃的耳骨钉突然反光,美工刀尖挑起根生锈链条:"用报废零件做基底,裂纹让给金缮修补。"周子安的眼镜滑到鼻尖,碳粉在零件清单上勾出斐波那契螺旋。修车厂的老收音机突然播放《星空》,电流杂音中传来二十年前的天文台广播。
深夜实验室的排气扇卷着链条铁锈味,周子安的校服外套堆满纳米涂料罐。他正用游标卡尺测量链条节距,镜片蒙着白雾:"第七组数据总对不上星座角度。"陈露的铅笔尖突然戳破草稿纸,碳粉在紫外线灯下显形——竟是父亲修理摩托时画的齿轮草图。
"试试用摩托车离合器的缓冲结构。"林暖的保温杯磕在实验台边缘,枸杞在茶汤里沉浮成星云状。沈初阳的白衬衫沾着机油,将老式离合器嵌入模型底座,二十年前的星轨投影突然在地面拼出母亲修补电路板的剪影。
科技展当天的晨雾还未散尽,三十辆自行车己挤满展区。中学生们用链条零件搭建的星座模型歪斜却闪耀,金丝在晨光中如星河流转。周子安的眼镜链换成齿轮零件,正给评委演示如何用扳手调节星轨角度:"裂纹不是缺陷,是留给调整的空间。"
温燃的黑色卫衣隐在展台阴影里,耳骨钉换成微型链条扣。当评委质疑模型的稳定性时,他忽然甩出摩托车离合器的缓冲垫片——星轨模型在震动中偏移13度,裂纹恰好指向猎户座腰带。
修车厂后院的老槐树投下碎金般的光斑,周子安的父亲用沾满油污的手掌星轨模型。他的扳手在链条间隙轻敲,奏出简单的《小星星》旋律。"当年给你取名子安,是盼着星河皆安。"他摘下眼镜擦拭,镜腿缠着修理摩托用的绝缘胶布。
陈露的速写本摊在机油桶上,铅笔将父子俩的侧影描成双子星座。温燃的美工刀在槐树皮刻下星轨,树胶渗出琥珀色的光。
教务处新到的感谢信沾着机车油渍,主任的枸杞茶泡了三遍仍泛着铁锈味:"有家长说孩子学会修自行车了。"林暖的保温杯与中学生送的链条笔筒并排陈列,枸杞在茶汤中沉浮,倒映着窗外追逐星光的少年。
周子安的校服口袋鼓囊囊塞满链条零件,镜片后的眼睛追逐着云隙间的天狼星。科技展银奖证书的边角卷着,背面是他父亲用扳手画的星轨图——每一道刻痕都带着修理厂特有的油污光泽。
星轨花园的黄昏漫过链条星座模型,温燃的耳骨钉映着最后一缕夕照。当中学生们用扳手敲击出《欢乐颂》时,裂纹中的金丝随声波震颤,在地面投出流动的银河。陈露的铅笔尖折断在暮色里,碳粉随风扬起,成了今夜最先亮起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