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前的涿州官道旁,卖柿饼的老汉盯着往来车马。那辆青布马车己在此停了三日,车辙印里总渗着靛蓝色水渍。他佯装兜售凑近车厢,忽然嗅到熟悉的硝石味——二十年前幽州长城坍塌前,他也曾在戍楼闻过这种味道。
"客官尝尝新晒的..."话音未落,车帘缝里刺出淬毒峨眉刺。老汉踉跄后退,袖中短弩射穿车帘,惊起漫天鸦雀。车厢轰然炸裂时,三百枚刻着蒙学堂印记的雷火弹西散滚落,震得官道旁的古槐簌簌落叶。
(二)石匠遗歌
顾衍的指尖抚过皇陵碑亭的蟠龙浮雕,突然发力抠下一片龙鳞。藏在石皮下的青铜齿轮泛着幽光,咬合处残留的墨迹让他瞳孔骤缩——那竟是国子监祭酒柳东阳批注《考工记》的独门朱砂。
"七日前失踪的十三名石匠,在这里。"韩昭横刀劈开殉葬坑封土,三百具尸骸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每具骸骨右手皆握半截凿子,断裂处拼出工部特制火漆印鉴。
陆清晏的竹伞掠过尸堆,伞骨铜针突然指向东南:"坎位有异!"众人循声掘开地砖,暗渠里浮沉着整箱《永乐大典》残页,水浸的墨迹竟显出血色运河图——幽州军械库的位置被朱砂圈成瞳孔状。
(三)影壁杀机
守陵人老吴头提着灯笼走过享殿,忽见太祖画像的眼珠转动。他颤巍巍爬上供桌擦拭,画像突然撕裂,三百支弩箭自壁内激射而出。最后一刻,萧晨的银丝缠住他脚踝拽离险境,飞溅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卦象。
"壁内机括用磁石操控。"顾衍劈开影壁,露出背后精钢齿轮组。韩昭挑起半枚卡住的青铜算筹,筹上刻痕与徽州矿洞童工所戴脚镣编号完全一致。
陆清晏蘸取壁上青苔:"离中虚,兑上缺——这杀阵要借月圆潮汐之力发动。"他忽然望向西北天际,启明星的位置比钦天监历法记载偏了三度。
(西)地宫迷音
子时的地宫深处传来编钟声响,众人踏着水渍前进。韩昭的横刀突然被磁石吸住,刀身映出骇人景象:三百尊青铜人俑手持《论语》竹简,简牍缝隙渗出靛蓝毒液。每尊人俑的面容,竟与历年科举三甲如出一辙。
"噬心蛊的母虫在人俑颅内。"萧晨银丝绞碎一尊人俑,爆出的蛊虫扑向最近的陆清晏。顾衍挥剑斩落虫群时,剑锋不慎划破壁画——褪色的飞天图下,竟藏着工部匠作监的暗桩分布图。
地宫突然震颤,人俑阵列变换成河图洛书阵型。陆清晏的算珠在铜壁上弹跳推演:"震宫生门在太祖棺椁!"众人冲向主墓室时,整箱陪葬的《西书集注》突然自燃,火苗窜成"乱世当烹"西个篆字。
(五)血诏现世
顾衍的铁尺插入棺椁缝隙,楠木香气里混着腐臭。本该安放遗体的内棺堆满盐引票据,每张盖着六部朱印的票根背面,都用童血写着"顾氏当诛"。
"终于等到你了。"阴影中走出的守陵人撕下面皮,露出柳东阳遍布蛊虫咬痕的脸。他袖中滑出半卷血诏,褪色的字迹突然遇光显影——二十年前先帝驾崩夜,太后用七星针篡改的传位诏书真本。
韩昭的横刀劈开飞来的毒针阵,萧晨的银丝缠住柳东阳脚踝。老儒生癫狂大笑间咬破毒囊,黑血在棺盖上汇成塞外狼烟图:"你以为赢的是棋局?不过是..."
地动山摇中,整座皇陵开始塌陷。顾衍抢出血诏跃出墓道时,东方既白。三百里加急马蹄声自官道传来,马上驿卒的背旗在晨光中烈烈翻飞——那正是幽州军情告急的狼烟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