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药香迷局
谷雨时节的太医局药库飘着奇异甜香,药童阿桂捏着鼻子推开樟木柜。本该存放黄连的格屉里渗出靛蓝黏液,他伸手擦拭时突然浑身抽搐——指缝间夹着的半片枯叶,竟是漠北独有的血蝎草。
"第七个了。"院判张仲景掀开白布,尸体脖颈处的七星针孔让他指尖发颤。他转身欲取银针验毒,药柜深处突然传来机括轻响。三百枚淬毒金针破空而至,将他的官服钉在《千金方》书页上,针尾雕着太医院特制的仙鹤纹。
(二)膳房惊雷
顾衍的银箸在翡翠虾仁间忽地停住。尚膳监新来的庖长手背青筋暴起,雕花萝卜的刀法竟与漠北弯刀路数暗合。他佯装失手打翻汤盏,沸腾的佛跳墙浇在青砖上腾起靛蓝烟雾。
"好一道'百毒宴'。"韩昭横刀架住庖长脖颈,却见对方耳后皮肤突然皲裂。萧晨的银丝快一步缠住其下颌,撕下的人皮面具下赫然是五年前暴毙的御厨王德海。
濒死的刺客咬破臼齿,黑血在桌面汇成运河暗道路线图。陆清晏竹伞尖挑起残血:"噬心蛊混着辽东矿毒,这配方倒是暗合《肘后备急方》的..."
爆炸声自御膳房地窖传来,三百坛陈年花雕同时炸裂。酒液裹着毒粉漫过金砖,顾衍劈开翻滚的酒坛,发现窖藏二十年的"贡酒"坛底,皆刻着蒙学堂稚童的掌印。
(三)太液萍踪
子时的太液池泛起诡异涟漪,掌灯宫女瞧见浮萍间隐现人脸。她颤巍巍伸出竹竿打捞,却被水草缠住手腕拽入深渊。次日清晨,当值的萧晨在芦苇丛发现尸体时,死者掌心紧攥的玉佩让韩昭瞳孔骤缩——那正是他三年前赠予阵亡同袍的遗物。
"水鬼索命不过是幌子。"陆清晏竹伞掠过水面,铜针突然指向东北方位。众人潜入冰凉的池水,摸到石壁上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六边形孔穴都嵌着《论语》竹简,简牍缝隙渗出靛蓝毒液。
顾衍的铁尺劈开暗门,惊见三百名药童正在熬煮青黑药膏。他们脚踝拴着的青铜铃铛,竟与徽州矿洞孩童所戴制式相同。最年长的药童突然暴起,将滚烫药釜泼向众人,碎裂的陶片显出血书:"七日后子时,紫微陨落。"
(西)棋枰杀阵
文华殿后的听雨轩飘着龙涎香,顾衍独坐残局前。棋盘星位突然凹陷,三百枚玉质棋子激射而出,每颗都刻着六部要员生辰八字。他挥袖卷起檀木棋盘,见底部阴刻着前朝《璇玑棋谱》,而最后一着的杀招位置,正是太后寿宴的坐席方位。
"顾大人好雅兴。"阴影中走出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轻笑,手中拂尘银丝突然暴长。萧晨的银丝与之缠斗时迸出火星,竟露出内藏的淬毒钢丝。
陆清晏的竹伞旋开致命一击:"《天工开物》载的西域金蚕丝,公公倒是用得顺手。"掌印太监耳垂微动,突然咬碎假牙,却被韩昭的刀鞘击落下颌。坠地的毒囊上,印着户部丈田专用的朱砂戳记。
(五)夜焚宗卷
亥时的皇史宬突发大火,值守的老宦官冲进火场抢出《景泰实录》。他喘息着翻开焦黑的册页,发现先帝驾崩当夜的记录被人撕去,残存的装订线上沾着靛蓝粉末。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将残页塞入《永乐大典》夹层,转身便被毒针刺入后颈。
顾衍踏着余烬而来,铁尺拨开灰堆中的青铜齿轮。韩昭踢开倾倒的书架,露出暗格里三百卷《假实录》,每册扉页都盖着己故太傅的私印。陆清晏蘸取窗棂露水涂抹残页,隐形药水显出的舆图令众人色变——先帝陵寝的方位,竟与幽州军械库地脉完全相合。
"明日启程谒陵。"顾衍碾碎手中灰烬,远处钟鼓楼突然传来二十七声闷响。三百名玄甲卫自玄武门鱼贯而出,马鞍上悬挂的琉璃灯在夜色中泛着妖异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