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入口的藤蔓滴着幽蓝液体,萧北辰的工兵铲劈开蛛网时,腐臭的汞蒸气扑面而来。林夏倚在洞壁喘息,脖颈的汞斑己爬上耳垂,在头灯下泛着青灰光泽。萧然伏在玄武背上,孩子的手掌无意识地抓挠岩壁,指甲缝里嵌满暗红色的汞矿石碎屑。
"通风口有拖拽痕迹。"朱雀的头灯扫过洞顶,生锈的铁钩挂着半截防毒面具滤芯,"二十年前的装备型号。"
暗河在脚下呜咽,水面上漂浮着泡发的实验服。萧北辰的皮靴碾过某块凸起的岩石,突然听到空洞的回响——撬开的石板下露出半本防水日志,父亲的字迹被水渍晕染:"1987年12月25日,暗河支流发现天然汞矿,矿脉走向与胎儿体内的沉积物......"
林夏突然踉跄着跪倒,她的指尖抚过岩壁抓痕。那些深嵌在矿石中的血指印,与她幼年福利院墙上的痕迹如出一辙。军医的辐射仪突然爆鸣,显示屏上的数值让所有人僵住——洞内的汞蒸气浓度,足够在三分钟内杀死成年男子。
"防毒面具滤芯撑不过半小时。"玄武将备用面罩扣在萧然脸上,孩子的咳嗽声闷在橡胶里,呼出的水汽在镜片上凝成白霜。
暗河转弯处传来铁器碰撞声。周天雄的机械残躯卡在钟乳石间,腐肉与合金接缝处滋生出诡异的蓝绿色菌斑:"你们萧家三代都在矿毒里打转......"他踢开脚边的铁箱,成沓的胎儿死亡证明飘落河面,"你爷爷在这里挖汞矿,你父亲用汞造武器......"
萧北辰的头灯照亮洞壁凿痕,那些二十年前的矿工编号旁,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每个笔画都深嵌汞结晶,像是用带血的指甲生生抠出来的。林夏的指尖抚过刻痕,汞斑突然剧烈抽搐:"这些矿工......都死于汞中毒......"
暗河突然暴涨,浑浊的水流裹着玻璃罐涌来。罐内漂浮的胎儿标本撞上岩石,畸形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金属环,与萧然后颈的疤痕形状相同。朱雀捞起某个尚未破裂的罐子,标签上的日期让所有人窒息——正是萧然出生的那一天。
"这里有个暗室!"玄武的破拆锤砸开风化的岩壁。应急灯照亮成排的玻璃棺,每个棺内都蜷缩着浑身青紫的矿工尸体,他们的右手无名指被齐根切断,断口处凝结着汞结晶。
林夏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撕开左臂衣袖,汞斑在皮肤下汇成矿脉图,指向暗河上游的岔道。萧北辰的工兵铲劈开拦路的钟乳石,豁口处涌出的汞蒸气里夹杂着刺鼻的药味——那是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气息。
废弃实验室的铁门挂着1997年的封条。萧北辰的匕首挑开锈锁,操作台上积灰的显微镜下,压着张泛黄的胎儿X光片。孩子的骨骼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右手无名指的第二关节凸起,与萧然咳血时蜷曲的手指如出一辙。
"这才是解毒剂的配方......"林夏的指尖划过黑板上的化学式,汞斑在粉尘中发亮,"需要至亲的骨髓......和汞矿脉的活性结晶......"
暗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父亲的全息投影从反应釜后浮现,军装口袋里的注射器泛着冷光:"北辰,当你找到这里,说明我终究没能赎清罪孽......"他的影像突然扭曲,背后的暗门缓缓开启,十七支淡蓝药剂在冷藏柜里泛着幽光。
萧然在此时剧烈抽搐,孩童的手背爆出蛛网状的汞纹。军医的针管扎进林夏的手臂,抽出的骨髓混着汞珠滴入药剂瓶。当淡蓝色液体注入萧然血管时,洞窟突然剧烈震颤,汞蒸气如巨浪般从矿脉深处喷涌而出。
晨光刺破矿洞口时,萧北辰抱着昏迷的妻儿跌坐在河滩上。成包的汞原料被暗河冲上岸,外包装的鹰隼标志正在褪色,露出底下血绘的衔尾蛇图腾。五十米外的崖壁上,新渗出的汞液勾勒出父亲遗嘱的终章:"真正的毒不在矿脉,而在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