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刚过，程墨白踩着湿漉漉的梧桐叶拐进文庙西街。裱画店"听雪斋"的琉璃瓦上泛着晨光，门缝里却渗出刺鼻的苦杏仁味。店主柳逢春伏在紫檀大案上，左手死死按着半卷未裱的宋徽宗《柳鸦芦雁图》，画心处的芦花突然渗出靛蓝液体，在熟宣上蚀出北斗七星的灼痕。
"闭气！"林清和扯下湘绣门帘裹住画案，死者右手指缝夹着的排刷己碳化成灰。程墨白用银镊掀起命纸，夹层间晶亮的颗粒在紫外线灯下泛着磷光："澄心堂纸的竹纤维里编入了砷化镓，遇浆糊的蒸汽会释放氰化氢。"
学徒抖着身子捧出货单："这批明代库绢是东洋文化会捐赠的，说是要复原《宣和画谱》..."话音未落，墙角的樟木画匣突然爆开，飞溅的瓷青纸在粉墙上蚀出胶州湾水文图，浪涛纹路间闪烁着诡异的放射性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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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马路茶楼里，说书先生醒木一拍："话说米芾拜石..."跑堂阿庆端来的定窑茶托突然裂开细纹，普洱茶在案几上晕染出《洞天清禄集》的残章。林清和用盖革计数器贴近茶渍，指针疯狂震颤："茶水含钋-210，剂量足够让半条街的人慢性中毒。"
巷口裱画摊的老头压低声音："柳掌柜上月接了修复《长江万里图》的活计，东洋人提供的蚕丝网..."突然噎住，手中的棕刷柄咔嚓断裂，掉出的微型胶卷显影出吴淞口布防图，比例尺精确到军用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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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厢纸坊深处，七旬抄纸匠徐渭水突然掀翻纸浆槽："这青檀皮的比例不对！"捞起的湿纸在阳光下显出血丝脉络，紫外线照射中浮出江阴炮台的三维结构图，连弹药库通风口都清晰可辨。
"他们在纸药里掺了放射性钍盐。"林清和将光谱仪探针插入纸浆，"每克纸浆释放1.2居里α射线，裱画时蒸汽会催化毒素挥发。"掀开地窖防潮柜，二十八卷仿古宣纸渗出紫黑霉斑，X光显示夹层嵌着铅汞合金丝编织的微电路。
程墨白用柳叶刀剖开瓷青纸，电路板上蚀刻的摩尔斯密码指向旅顺港："这不是普通测绘，他们在用古画传递军舰停泊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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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实验室内，质谱仪发出刺耳蜂鸣。林清和将《江山秋色图》放入铅玻璃箱："画心处的石青颜料混了锶-90，观赏者站在两米内超过半小时就会骨髓坏死。"她揭开惊燕带，背衬的宋锦上现出威海卫加密水文图，"这些'国宝'是裹着艺术外衣的辐射武器。"
探长杜维民擦拭单边眼镜的手在发抖："日本领事馆扬言要告我们破坏文化交流..."
"交流需要往画轴里塞微型发报机？"程墨白用硝酸银冲洗《海疆洋界图》，褪色的波纹显露出黄海潜艇声呐频率，"三十五年前沈墨斋守护的《江防图》摹本，早被调换成战略情报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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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虹口裱画厂，程墨白踹开恒温库大门。文化会理事佐藤举着揭裱到一半的《清明上河图》狞笑："等这些真迹挂进南京总统府..."
突然所有画芯同时碳化，砷汞蒸汽在雨幕中凝成靛蓝色毒瘴。林清和将硼砂粉撒向通风管道："多亏沈先生在糨糊里加了氧化铈，遇到辐射会中和毒性。"
佐藤拔刀劈向密室暗格，程墨白甩出宋代青铜画叉击中其手腕。叉尖折断时，空心柄内掉出沈墨斋的血书短笺："宁焚丹青，不资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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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徐渭水重制澄心堂纸。竹帘捞起纸浆的刹那，水印现出阴阳爻纹。老人将沈墨斋的抄纸帘沉入黄浦江："这才是真正的纸寿千年，以命续写未竟的护国策。"
程墨白抚过《芦雁图》修复处，在芦花飞白间发现用纳米银胶写的经纬度。林清和破译后倒吸冷气："是日军在珠江口的声呐阵列盲区，沈先生用西十年功力布下弥天局..."
豫园湖心亭的晨钟惊起白鹭，程墨白站在九曲桥望向十六铺码头。薄雾中，某艘标着"文物回迁"的日轮正在掉头，货舱翻出的樟木画箱泛着与毒宣纸相同的幽光，浪涛间浮起刻着菊纹的铅封画筒，随波沉浮如一幅未干透的血色江山。
